冯妙看着那两盏长明银灯,轻轻摇头:“是我不好,不该问起这些。”烛火间,似乎依稀映出一张天真明媚的少女面庞。火光一跳,那少女的脸忽然变得异常清晰,分明是拓跋瑶的五官相貌。冯妙大惊,仓惶后退了两步。
王玄之抬手,像是要扶她一把,却在她面前顿住,只说了一句:“小姐小心。”
冯妙心念一转,拓跋瑶含糊不清的话语,连着王玄之近来的举动,在她脑海里忽然变得异常清晰起来。“王公子,”她尽量若无其事地开口,“并非我要高攀琅琊王氏,只是……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称你一声大哥,权当一点安慰吧。”
王玄之的眼神深邃宁静,只淡淡说了声:“好。”
这种坦然态度,让冯妙大大松了口气,暗道也许自己想多了,心情略微轻松了一点。她有意转换话题:“我可还记得,在云泉寺第一次见你,你开口就说了四个字——俗不可耐。”她背着手,模仿当天王玄之居高临下的语气,竟然模仿的惟妙惟肖。
王玄之低头轻轻发笑:“那时候我可不知道……”不知道眼前的弱质少女,就是数次跟他一应一和的人。他单手背后,似乎又恢复了当天的自信和清冷,沉沉的眼波里看不出喜怒哀乐:“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我也送你一件礼物,满足你一个心愿,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事,一定尽力为你做到。”
他说得如此平和自然,让冯妙心里骤然生出暖意,紧接着便想到一件要紧的事,那张粉笺还在他手里。
刚要开口,王玄之又竖起一根手指:“我可只能答应你一件事,你要想好了再开口。”
冯妙一怔,心里飞快地闪过另一个念头:“大哥,你在南朝,有没有听说过名叫云乔的人?”她料想,能让阿娘始终念念不忘的,想必多少有些名声。她也知道,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何其困难,阿娘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原本也只是随口一问,不报任何希望。
王玄之听了这两个字,却发出一声疑惑的感叹:“你怎会知道这两个字?南齐如今的皇太子,从前的表字就叫云乔。只不过,先帝萧道成格外喜欢这个孙儿的聪颖,亲自选了上古神兽的名字白泽,给他做表字。原来的云乔两个字,就很少有人知道了。”
冯妙听得呆住,阿娘怎么可能要找南朝的皇太子?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她低头一笑掩饰过去:“也许是我记错了,我哪可能认得南朝皇太子这样的人物呢。如果有机会,能不能请你帮我留意一个中年妇人?她的左脚踝上,纹着一朵木槿花。我知道,这特征找起来很困难……”
王玄之却立刻答应,竟然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轻快:“好,我会传信给家里的人,让他们多加留意。”
忍冬原本到后院去取水,这时刚好回来,看见冯妙在跟一个男子说话,不由得有些诧异。冯妙此时心结已经解开,反倒大大方方地对忍冬开玩笑说:“这是我刚刚高攀上的大哥,琅琊王氏的公子,今后我们也有门庭出身可以炫耀了。”
王玄之也朗朗而笑:“不敢,实在是玄之高攀贵人了。”冯妙知道,以他的聪敏通透,想必早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只不过,既然他不说破,自己也就不提了。
返回华音殿时,留在宫里值守的小太监,匆匆上前禀告:“婕妤娘娘,冯大公子从南边快马运了些膏蟹过来,太皇太后和皇上传旨,各宫的娘娘都到听心水榭尝蟹去了。小的回了传旨的公公,说娘娘出宫上香去了。”
眼下正是河蟹肥美的季节,南朝士子喜爱蟹肉鲜美,又以能把蟹子吃得风雅好看为傲,因此每到这个季节,蟹肉配菊花酒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