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消失,知道他听见自己说话,话语声便越发迷离,像夜半无人时的窃窃低语:“我今天去寒光寺,只为了祈求一件事,但愿他能四时安好、无病无痛。”
“娘娘如此虔诚地许愿,佛祖一定会垂怜的。”忍冬取过温热的茶水,递到她面前。
冯妙伸手推开:“其实垂怜不垂怜,又有什么关系?宫里有那么多人都盼着他安好,佛祖连听都听不过来了。我这样多此一举,其实不过是为了自己安心罢了。”
她站起来,对着月亮虚虚地一抓,侧着头露出十分欣慰满足的微笑:“我希望他像那月亮一样,永远都在……永远都在,无论我走到哪里。即使抱不到他,我也一仰头就能看见他。”她的衣袖迎风鼓起,像蝴蝶张开两翅,随时都会飞走。
冯妙向前走了两步,人已经靠近水边,却依旧好像茫然不自知,仍旧向前迈去。脚下忽然一滑,整个人就要往水里跌去。拓跋宏从竹林后大踏步出来,抢到她身边,张开双臂把她紧紧抱住,口中低低地唤了一声:“妙儿!”
竹林间细碎的风一吹,带起水面上沁骨的凉意。冯妙伸出细弱的胳膊,环住他的脖颈,整个人伏着缩在他胸前:“你是我的月亮,你来了……”向水中滑去时,她已经悄悄把那颗青梅咬在嘴里,用来除去口中的蟹肉腥味。酸涩中带着微甜的气息,随着绵绵的话语流淌。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拓跋宏亲吻着她的额发,心头因为她一句话语涌起无限情愫,从没有过的患得患失,将他从头到脚击打得粉碎。只有他听得懂,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珍贵却遥不可及的美梦。
“妙儿,是朕冷落了你……”拓跋宏抱她到竹席上,脱去她被水打湿的鞋子,把她柔软如玉兔的脚,握在手心里,“要是你能乖一点,不跟朕闹脾气,朕怎么舍得……”
竹林另一侧,有绰约的环佩叮当声传来,看见皇帝起身离席,心思各异的妃嫔们,便也找了借口跟出来,想在喧闹的宴席之外,制造一点偶遇。可没想到,她们看见的是这样一幕。
冯清的一张俏脸,几乎涨成了紫色。拓跋宏也会对她软语温存,可却总是一个皇帝对妃子的关怀,从来不会是眼前的模样。
拓跋宏微微皱眉,突然变得拥挤的竹林,让他心中不快。他用袖子笼住冯妙的脚,把她打横抱起,并不返回听心水榭,而是直接往华音殿方向走去。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冯妙把脸埋藏在他胸前,娇羞无力地低语:“皇上,这样不好……”
“别说话,这样很好。”拓跋宏抱住她穿过竹林,目光在其他人身上不做丝毫停留。
龙涎香味混合进华音殿草木芬芳的气息里,拓跋宏把她抱放在床榻上,蹲下身体摸着她冰凉的脚尖:“宫中就有佛堂,何必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冯妙抱着肩侧头,微微蜷起脚掌:“那怎么能一样啊?宫中的佛堂,有别人的气息,我想去一个干干净净的地方,那里只会有我替你供奉佛前的檀香……”
拓跋宏的身子沉沉地压下来,让她不由自主向后仰面倒去:“朕永远记得你今天的心意……”
忍冬早已熄灭了外殿的烛火,悄悄退出殿外。就在拓跋宏的唇,将将要碰触到冯妙的锁骨时,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皇上,”刘全的声音带着些许焦急,“长安殿有人传信来,皇长子殿下突然抽搐、昏厥,御医正在诊治,病情危急不敢隐瞒,先叫老奴来向皇上禀告一声。”
拓跋宏的动作陡然定住,完全不见一个父亲应有的关心急切,反而像在思索军国大事一般沉寂。冯妙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