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弄玉嗔怪地捶打他的胸口,要他把自己放下来。
拓跋勰脚下一跺,小舟便剧烈地摇晃起来,李弄玉不识水性,吓得抱紧了他的脖子,却不肯喊出声来。拓跋勰贴着她的耳边说:“你再乱动,我们就要一起掉进水里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一起出,就算要死也一起死。”
听见一个“死”字,李弄玉慌慌张张地去捂他的嘴:“你胡说什么,我还要长命百岁、儿孙满堂呢,才不要……才不要……”
拓跋勰见她面颊泛红,心神激荡不能自持,低头在她侧脸上吻了一口,接着提高了音量,朗声说道:“拓跋勰今日得李弄玉应允为妻,今生今世,永不变心。我以始平王之名起誓,今生绝不立侧妃、不纳妾室、不进秦楼楚馆。若违此誓,叫我死于羽林乱箭之下。”
这已经极重的毒誓,只有谋逆不成的人,才会在皇宫内苑,被羽林侍卫乱箭射杀,死后连尸骨都不得埋葬,要被扔在荒郊野地,任由野狼恶犬啃食。
李弄玉怔怔地看着他,平日的敏捷才思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低声却坚决地说了一句:“弄玉也决不负郎。”
赏菊是幌子,要让李弄玉当着众人的面应允婚事,才是真的。女眷们返回宫中后,才想起来,说是去赏菊,好像除了萧楼里摆放着几盆菊花,就再没有其他了。
随着始平王的痴情之名一起流传的,还有始平王府内“移步换景”的精巧布置。平城内的宗室亲王,隔三岔五便想个法子,要去始平王府里坐坐,顺便问问这照壁上镂空的窗子有多少种不同的花样,这四面形态各不相同的奇石去哪里找。
至于贵胄子弟里,想要仿效始平王的风雅举动的,更是大有人在。
陇西李氏也是名门望族,自然不会允许私定终身这种事发生,要想真正娶到李弄玉,礼节一样也不能少。拓跋宏仍旧叫李弄玉每天到崇光宫,替他抄写政令文书,等到新年一过,再从剩下的待选娘子里,一并选几个有才学的女子,封做中才人,留在宫中任用。到了那时,才表示天子没有看中这些女子做嫔妃,拓跋勰便可以正式去李家下聘了。
李弄玉解开心结,自然是满心欢喜,连一贯清冷的脸上,也染上了一层三春桃花色。可她还是嗔怪冯妙,竟然跟拓跋勰合起伙来蒙骗她。冯妙陪着好话,把华音殿仅剩的两坛桂花酒都给了她,答应等春天酿了新酒,第一个送给她尝,才算让她消了气。
送走了李弄玉,门外又有人来。自从冯妙独得圣宠,总有人有事没事到华音殿来,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清静。她刚想说不见,忍冬已经走进来回禀:“是袁良媛来了,说她新绣了几幅花样,拿来送给娘娘。”
初到畅和小筑待选时,两人曾经同住一殿,袁缨月的侍女半夏,也跟忍冬熟识。只不过后来各辟了宫室居住后,两人的寝殿离得远了些,就不常走动了。冯妙记得袁缨月的手艺很好,便叫忍冬请她进来。
袁缨月穿一身水蓝色直襟长裙,头上挽了个螺髻,只插了一颗珍珠,样子依旧柔弱怯懦,不像个妃嫔,倒像个碧玉小家女。她见了冯妙,便要跪下去行礼,口中说着:“见过婕妤姐姐。”
冯妙赶忙拉住她:“这是做什么,许久不来也就罢了,一来就要摆出这副生分的样子,那我可要生气了。”
袁缨月是一句重话也禁不住的人,明知道冯妙是在开玩笑,眼圈还是微微泛红了:“是妹妹不好,一直没来看姐姐。”
见她这样,冯妙反倒不好说什么了,一低头正好瞧见她脚上的缎面鞋子,似乎跟宫里常见的样式不大一样。鞋面上绣着穿花蝴蝶图样,蝴蝶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