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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生莲:六宫无妃》正文 170、山高水阔(一)
口气跑到碧波池边,连鞋子都不知何时丢了一只,她也全不在意。一只鞋算什么……再没有什么事值得她细细思量着去做了。

    池水中映出一张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的脸,她索性连最后一只鞋子也踢掉,把双足都浸入清凉的池水中,踏碎了水中的倒影。一生的时光还那么长,却好像所有值得期待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只剩下日复一日空洞的日子。

    自从阿依在平城皇宫逗留,宫中每隔几日,就会有一场小宴。拓跋宏的意味很明显,要让阿依真心喜爱上这种安宁富足的日子,他还在言语中巧妙地暗示,可以让失去了牛羊马匹或是年老体弱的高车人,迁居到大魏境内定居。大魏皇室会为迁居过来的高车人修建房舍、分配可以耕种的土地。

    对待这些仍在游牧的民族,最好的办法就是冯妙曾经说过的那样,把狼慢慢变成羊,等到他们习惯了羊一样悠闲的日子,就再也学不会如何做一只爪牙锋利的狼了。因为专宠和和奢靡,冯妙快要被前朝骂成褒姒、妲己一样的祸国妖妃。她索性整天躲在崇光宫内,寻得一时半刻的宁静。她只想平安生下孩子,除此以外,别无他求。

    就在这同一个月中,南朝皇帝萧赜派遣的使者,也来到平城。自从数年前南朝使者曾朗在平城遇刺后,这还是第一次又有南朝使者亲来平城。

    拓跋宏对着官员呈上来的使节名单,不住地发笑。冯妙在小榻上坐着,听见他发笑,送了一碗冰镇过的杏仁酪到他面前,凑前去看那名单:“不过是些人名而已,皇上在笑什么呢?”

    “朕在笑,南朝皇帝也不过如此,没有什么新鲜花样了。”他把名单拿到冯妙眼前,“上次的使节中,还有些年轻的才俊,这一次却全都是上了年纪的腐儒,看来南朝连年变乱,朝中已经无人可用了。”

    冯妙随手翻着桌上的一卷书,看见拓跋宏在“有恒产者有恒心”一句话上,用墨勾了个圈,便合上书册说:“等到北境的后患消除了,皇上就可以安心放眼南方了。”

    “不错,朕的先祖,一直都在北地征战,但朕有生之年最大的心愿,便是能让大魏的疆土,向南推进。”拓跋宏说着话,忍不住又笑起来,“朕倒不怕这些南朝的腐儒,只是他们一到了宴上,就喜欢用言语争论问题。这次奉命而来,必然又要想办法引经据典地挤兑朕,好昭显他们才是天下正统。好好的经史子集,被他们曲解得不成样子,朕只觉头疼。”

    冯妙抚着肚子略想了想,便说:“南朝使节要在平城停留半月之久,要是每次宴席上都要听他们摇头晃脑地考问,我宁可连饭都不要吃了。”

    她贴在拓跋宏耳边低语几句,拓跋宏听了抚掌大笑:“好,就这样吧,让他们余下半月都不想开口说话。”

    招待南朝使节的饮宴,设在听心水榭旁的石舫上。石舫四面没有墙壁,微风从水面上徐徐吹来,正适合夜间饮酒。每一处坐席四周,都用轻纱屏风遮挡,防止灰尘沾染在食物上。

    酒至半酣,南朝使节崔庆阳果然起身离席,要向拓跋宏“请教”问题。

    拓跋宏端坐着看他,声音懒懒地说:“朕今天多饮了几杯酒,有些头痛,还请见谅。至于崔使君的问题,朕另选一人替朕作答。”

    他对着跟任城王同来的世子招手,示意他向前来,又对崔庆阳说:“这是朕的一个表弟,今年刚满十岁,也跟着夫子读过几年书,就请崔使君赐教一二吧。”

    崔庆阳已经年过半百,两鬓都花白了,拓跋宏却随手招出一个小儿来跟他对答,分明是不把他的学识放在眼里。他心里气恼,这会儿却也无话可说。

    因是代天子作答,任城王世子只向崔庆阳躬身行了一个半礼,便走到皇帝身边的屏风后坐下。刚一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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