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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生莲:六宫无妃》正文 185、山重水复(二)
跋勰,也不知道有这十二人存在,更无法号令他们分毫。

    拓跋宏解下腰间悬挂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口,接着递给右手边第一名侍卫:“在你们面前,朕并非天子,而是与你们同进退的兄弟。在朕眼里,你们也不是普通的兵卒,而是朕的左膀右臂。”

    他的话语,威严而又亲近,让人心甘情愿地愿意追随他,直到生命最后一刻。黑衣侍卫们传递着酒壶,每人仰头喝下一口酒,酒壶里不是琼浆玉液,而是最廉价劣质的烈酒。他们在武周山流血流汗、开凿洞窟时,每天喝的就是这种酒。酒一入喉,胸口便如升腾起一团火焰一般。

    拓跋宏平视着前方说话,目光似乎注视到了每一个人:“现在形势所迫,朕不能让你们立即名扬天下。但是朕现在就可以以天子之名许诺,等到大事得成的那一天,朕会亲赐你们金甲金刀,封你们为天子亲卫,与朕同登阖闾门!”

    他知道,这种荣耀的激励,对热血男儿来说,比任何金银都有用得多。从前读史书时,看到光武帝刘秀说过的话,“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史官评论说,他年少时胸无大志,不过想做执金吾这样品级的侍卫而已。可处在太皇太后威压下的拓跋宏却能明白,那是盘旋呼啸在刘秀胸中的雄心壮志,真男儿,应该跨马长街,堂堂正正地光耀千秋!

    他的话音一落,十二名侍卫齐齐叩拜下去,他们不能高声应答,但整齐如一人般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拓跋宏手指抚摸着傩仪面具上斑驳的油彩,眼角带上一丝柔和的情意,他从十二人中划出六人,对他们说:“朕给你们的第一项命令,便是留在青岩山,将来无论平城发生什么样的动荡,无论如何……哪怕朕身遭不测,也要护住山上那间禅房里的女子周全。”

    那六人齐齐地一怔,但很快低头抱拳,服从皇帝的命令,是他们学会的第一件事。

    皇宫殿宇的檐角,在远处夜色中露出模糊的轮廓。这一夜不能安睡的,还有奉仪殿中的太皇太后。

    她已经年近五十,在后宫中真的是很大的年纪了。一墙之隔的偏殿内,呀呀学语的孩童,已经是她的重孙辈了。她凑近铜镜,仔细去看眼角的皱纹,用手指怎么抹都抹不平。

    崔姑姑替她打散头发,沾着茉莉油细细地梳理。太皇太后的头上已经有不少白发,只不过平时盘成发髻时,都会用药草染黑些,不大看得出来。想到太皇太后明晚要见的人、要做的事,崔姑姑泛起一阵心酸,手上一抖,镶嵌着玉柄的犀牛角梳子就掉在地上。

    “锦心,你说等哀家百年之后,史官会如何记录哀家的一生呢?”太皇太后抚摸着手腕上翠绿的镯子,幽幽地说着话,“必定会记载哀家是个蛇蝎心肠的狠毒妇人吧?”她毒死了自己丈夫的儿子,现在又要对她名义上的孙子动手了。

    崔姑姑弯下身子时,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泪,起身时含着丝笑说:“太皇太后已经辅佐了三代帝王,您垂帘听政时,大魏国泰民安,就算是万世之后,您也是一代贤后。”

    “一代贤后?”太皇太后冷哼一声,“区区四个字而已,就这么换走了哀家的一生?”她入宫为婢那年,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女童,头上扎着两只总角小髻,在姑母冯昭仪的宫中奶声奶气地唱歌。那个她该叫姑父的男人,捂住了她的嘴。她挣扎哭嚎,用尽全力去踢打那人身上的龙纹,可那凶恶的龙还是一头压下来,剧痛刺穿了她还没长成的身子……

    “娘娘……”崔姑姑的手直发抖,连梳齿勾住了太皇太后的头发,都没有察觉。她已经许多年没有这么叫过了,她清晰地记得,当听说文成皇帝留下殉葬的旨意时,年轻的皇后曾经是多么惊恐绝望。可现在,太皇太后妆容精致的脸上,已经很少能看到情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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