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正常不过的话语,却让太皇太后变了脸色。刘缵来平城时,名为朝见,背地里却带来了南朝皇帝的无耻要求,要她让出寿阳一带的城池土地。那时北有柔然作乱,朝中诸王又不能同心协力,无奈之下,她才不得不委屈求全,在床笫之间,化解了这场纷争。
接见南朝使臣,原本应该在议事的明堂,拓跋宏却刻意提起地点是在奉仪殿,又说起那位使臣容貌俊秀。当着嫡皇孙和李冲的面,太皇太后只觉羞恼难堪,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这事情原本就是无法辩解的。
她的目光向李冲扫去,却见他只是默默低垂着头,似乎这对祖孙之间所说的话,他毫不关心。比蔑视鄙夷更让人难以忍受的,便是一无所谓的漠视。
拓跋宏适时地起身告辞,把皇太子交到乳母怀中,叮嘱乳母要小心照料。李冲仍旧一言不发地站起身,跟在皇帝身后一同离去。太皇太后抬手,想要挽留他,手却僵在半空,眼看着他走远了。
崔姑姑在一边看得不忍,小声劝道:“太皇太后先睡一会儿吧,李大人是太子少傅,总要再来教导太子的。”
“对,他会来的,”太皇太后木然地重复,“他现在每次来,都只是为了教导恂儿了。”她合衣在床榻上躺下,眼角干涩得发疼,她已经习惯了做威仪庄重的太皇太后,连软弱时该怎么哭泣,都忘记了。
她侧身躺着,想起那个被远远送到青岩寺去的庶出侄女。冯妙含羞带怯、似喜似嗔的模样,竟然令她嫉妒得难以忍受,即使伤心痛苦,也总好过一天天行尸走肉似的空洞麻木。
第四天晚上,冯妙早早吹熄了灯火,抱着膝坐在床上,忍冬在她身边趴着,一声不吭地听着窗外的动静。
约摸到了戌时,院外果然吵嚷起来。先是慧空比平时越发高亢尖利的咒骂声,然后是静心大声的吵嚷,接着似乎是一阵撕扯、踢打声,夹杂着东西叮叮咣咣掉在地上的声响,还混合着女子呜呜咽咽的哭泣声。最后,令忍冬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一片嘈杂混乱中,竟然传出了男子的说话声。
冯妙向忍冬摆手,示意她出去看看。忍冬把门欠开一条缝,灵活地闪了出去。
没多久,忍冬就捂着嘴偷笑着回来了,摸上床榻对冯妙说:“念心在灶房里跟外面来的男子私会,被慧空抓了个正着,这会儿正吵吵嚷嚷地要送到住持面前发落呢。慧空骂得可难听了,娘子就不要细听了,免得污了耳朵。”
冯妙轻轻咳嗽了一声,竟然在灶房里,真亏她想得出来。她料到念心还会跟那男子私会,故意叫忍冬透露给慧空知道。慧空一早就看她们不顺眼,自然巴不得有这么个机会,好好整治她们一番。佛门清净地,念心却做出这种事来,慧空理直气壮,自然不肯轻易放手。
她把忍冬叫到身前:“这次再叫你去做个高难度些的事情,你去外面看热闹,看准了时机给慧空吹耳边风,让她不依不饶一定要这男子赔香火钱。”忍冬答应了一声便去了。
柔然牧民向来没有积蓄钱财的习惯,冯妙记得上次无意间窥破他们相会时,这男子也是拿了北地带来的宝石物件送给念心。让他拿钱来恕罪,他一定拿不出,只要挑起慧空的贪心,让她扣下这男子,那么他身后的主上就得想办法来要人。
她只想看看这“主上”究竟是何方神圣,然后才能决定要怎么做。
与她所料不差,那名柔然口音的男子,果然拿不出钱来。忍冬毕竟是宫里出来的,三言两语就把慧空的火气给煽了起来。她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