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以初又想听他的话又怕给旁的有心人听去。他边警惕张望着四周,边压低了声音问他:“那娘娘这到底能生不能生?”
然皇甫极摆摆手,并没回答他的问题:“这些先不管。先顺顺利利让娘娘挺过大婚是当下要紧的。偏这关头,这关头又......我,我还叫个什么神医!哎呀!我不活了!”
白以初一听这话头,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又发生了何事?!”
然皇甫极又话说一半,只把头一个劲儿往桌子上磕:“我不活了,不活了!”然后磕着磕着头一歪,趴倒桌上沉沉睡去,怎么叫也不醒。
只把白以初急的要吐血。
没办法,他离了酒馆,一溜儿快跑直奔东宫,去寻李忆。
李忆却没在东宫,而在飞鸿别苑。当然,这大婚底下,方锦安身边有重重的执事围着,他再怎么无视规矩,也不好赖在跟前。只是这日是太子妃加封授宝的日子,方锦安这儿有一套繁冗的仪式。李忆担心方锦安身体,悄悄跑来看她。
白以初好不容易找着了李忆 ,劈面直问娘娘身体可安康?
李忆给他这慌张模样吓了一跳,等问清楚缘由后才松了一口气:“无事,你不必担心。”
“当真无事?不会影响大婚?”白以初哪里能放心。
“无事。”李忆皱眉:“若说有事,便是皇甫极这嘴贱的毛病一点儿没改,得让他长点记性了。”
他这般言之凿凿,白以初也没办法。然而这一晚上白以初紧张的片刻不能合眼。
李忆这一晚也没睡。其实他心中也在紧张,他唯恐睡去之后,再睁眼却发现现下的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天终于亮了,宫人入内请他洗漱用餐更衣。
穿戴好大红的衮冕后,他久久揽镜自照。固然这套吉服之前已经试穿过并按着他的意思改过了,可现下他还是觉着不满,觉着这衣服还有诸多缺陷,不能把自己的英武完美展现。
然吉时已到,有司执事不得不催请他升辂。这是一架流光溢彩的金辂,金丝楠木为架、四下镂空成龙纹,覆以织金轻纱。又有鎏金宝顶,宝顶之下金线绣就的垂幡流苏随风游动。耗费巨金造出来,然只会被使用这一次。这金辂是李忆唯一完全满意的,他知道此时的飞鸿苑中也有同样的一架,只装饰纹样是凤纹。他觉着这太配安安了——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象安安坐在上面的风姿。
他先至钦天殿,受皇帝训勉,受群臣敬贺。然后才能出宫,去迎娶方锦安。
群臣恭送他,看他乘辂车而去。辂车的金轮碾过大红的地衣。这地衣蜿蜒而去,从皇宫一直铺到飞鸿别苑。这等奢靡,仪制中没有,是李忆特特吩咐了白以初办来。他只觉着这样才不算委屈安安,然而落在群臣眼中,却让他们琢磨出别的意味:这太子妃的路,可是拿一族之血染红的!哪个敢再动异心?
迎亲队伍浩浩汤汤向飞鸿别苑而去,自是天家气象,惊动一城官民。然而李忆现在倒念起蓬门小户的好来:要在普通人家,他现下早把人娶到手了,而这里还有无数繁琐宫廷礼仪得走,安安哪里受的住......
终于飞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