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到京都的前一日,潘嬷嬷就已经派了护卫快马到京都侯府报信,然而怀苓的车马如今都快抵达南门大街了,也不见府里有人来接。
潘嬷嬷忍不住数落道:“连个接人的都没,不定是哪个从中搅鬼,若是侯爷在,定不饶她。”
怀苓却不以为意,道:“许是有什么差池也不一定,无需妄下评论。”
毕竟人还没见着呢,个中内情也不清楚。怀苓心道,虽然听说那继太太家室平庸,不过是顺天府通判之女,从六品芝麻官家的出身,但她既然能攀上武宁侯世子,想来也应该有几分头脑手腕,本不至于安排这种浅薄至极的下马威……怕是这京都侯府内,要比想象的更复杂。
京都的大街依旧人声鼎沸,嘈嘈切切,车来人往。
第一次来京都的潘嬷嬷忍不住一再偷偷掀帘窥视,观看得忘乎所以,怀苓也顺着她掀开的缝隙一览南门大街的繁华。
这条街道上有不少银楼钱庄,往来者多是达官显贵,武宁侯府却在这寸土寸金之地,几乎盘踞了半条小甜水巷。
怀苓不禁将其与前世的苏府比较了一下,实在要强过不少,对此咋舌不已。
待骡车通行入巷时,怀苓才发现整条小甜水巷其实就两户人家。
一户是武宁侯府,另一个却是敕造清河公主府。
潘嬷嬷顺着她的视线,瞧见那处大门和匾额,便与她解释道:“清河公主是你叔祖母的封号,你叔祖父去得早,如今那宅子里只住了清河公主和你叔父一家三口。”
骡车将怀苓送抵武宁侯府大门后,便绕去后院休息。潘嬷嬷先下了车,与门房叽咕了一通后,使人入内通报。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才有一串丫鬟婆子打偏门涌了出来。当先的一个着黛螺色夹袄的婆子瞧打扮最是体面,殷切地上前来为怀苓打帘,口里连声称罪道:“可让二姑娘久等了?都怪老婆子腿脚慢。太夫人和太太听闻您到了,都翘脚盼着见您呢。”
说完一抬头,见怀苓端坐在车内,仪态端庄,不急不躁,还略带婴儿肥的小脸上,竟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直看得这婆子不由得心里“哎呦”怪道,听太太说这二小姐虽然被侯爷带在身边,可却是养在那穷山恶水的辽东,又没有主母教诲,八成不识礼数缺乏教养,却没想到见了真人,竟是这样一个琉璃也似的剔透人物!看着,竟像是比那三小姐还秀美端庄呢。
潘嬷嬷见这老货打着帘子竟呆住了,口里便“嗤”了一声,上前一挤,将她拱开,有意为自家姑娘抬架子,让怀苓扶着她的手,莲步轻移,下了骡车。
那婆子被冷不丁一挤开,差悬歪一跟头,登时吊梢眉一立,回头一看,却见是一铁塔似得黑脸婆子,长相明明不算丑,却让人觉得凶神恶煞,瞧着就极不好惹,不由得就把嘴边的一口气咽了下去,又陪着笑脸凑上去与怀苓聒噪。
“姑娘您脚下慢着点儿……老奴是太太身边伺候的,您唤我一声孙婆子就是了。”
怀苓拿眼角扫了她一眼,心道,原来是继母贴身的嬷嬷,口里便轻声应道:“原来是孙嬷嬷。”
她前世身为嫡长女,执掌中馈的本事在苏母的调|教下可是一等一的。当主母自然要擅长知人善用,于面相一道上,便有些心得,如今瞧这孙嬷嬷长相竟有些尖嘴猴腮,而且印堂狭窄,人中较短。常言道相由心生,这般长相看上去就不是个宽厚的,极可能是个心胸狭窄,嫉贤妒能的刁奴。
如此人物竟是那继太太的贴身嬷嬷……怀苓心中冷笑了两声,心说奴才类主,不说那继母为人如何,只看她能偏爱这样的口舌之辈,这偌大的侯府,能打理成什么样,已能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