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几经周转,通过忘川水得到他的记忆, 并且模糊地知晓了时间的含义。
可是直到后来啊, 直到她真真切切地跨过一轮又一轮岁月,才从骨子里明白自己所爱的那只奇怪的鸟,为何会是那般心态与性格——因为只要活得足够久, 能被日日月月磨灭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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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对母子在雪山住下后, 倏忽竟过了数百年时间。
沧海桑田的起伏, 让沈桐儿从个懵懂的年轻姑娘、变成了沉默寡言的幽魂。
这其间,雪中来过过客、起过纷争、建过村镇,后终归于平静。
其间喜怒若要细细说来恐无章法, 而最值得一提的事情,还是她唯一的儿子苏安安终于能够食用魂尘、并顺利长大,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与喜怒哀乐。
如此对桐儿而言,也算不愧对被唤作一声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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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后起的镇子叫林芬,凭借着周围茂密的松树林与野兽山珍而逐步发展, 成为过往旅人愿意投宿流连的温暖角落。
每每到了夜晚,这里便兴起热闹的黑市、飘散着烤肉与松油的香味,在寒风中闻起来格外诱人。
时至午夜, 忽有个高挑的男子迈着长靴晃进了集市的金店,他披着黑色的遮头斗篷, 与店主熟练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店外有几个壮汉围着火炉喝酒, 热闹的聊天声扰乱了长夜的平静。
“又快过年了, 今年松子收的太少,看来得进山打两头熊补贴家用。”
“不行啊,山里有鬼,会把你抓走吃掉的。”
“别开玩笑,林芬附近的异鬼早就绝了种,你不会说的是吓唬小孩子的山鬼吧?”
“我没逗你,那鬼真被我哥看到来着,长长的头发、火红的衣服,皮肤像雪一样白,眼睛还散着血腥的红光……”
批黑斗篷的男人听到这里,不禁嫌弃地哼出声。
醉酒壮汉瞧向他。
男人赶快迈开腿抓紧时间离开。
没想到这时风太大,竟然吹掉了他斗篷上的帽子,吓得他赶快重新带好。
壮汉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跟同伴说:“我没看错吧,那小伙子的头发是红色的,就像火一样!”
同伴嫌弃:“我看你是喝多了,赶紧回家休息去吧,小心你婆娘又拎着擀面杖过来了。”
事实上他们都不怎么清醒,所以根本没注意到高高的屋檐上落了只雪白的鸟,饶有兴致地望向了斗篷男子消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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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有光是很夺目的存在。
但白鹿灯永远灭不掉,所以很难还给周围原本黑暗的颜色。
沈桐儿静静地坐在桌边绣着衣服,忽然听到门响,扭头就看到红发男子进来,不禁说道:“深更半夜你又乱跑什么?难得回家来,不晓得多陪娘待一会儿吗?”
“我约好了老板没办法呀,看,这是用魂尘换的。”红发男子正是长大的苏安安,这家伙往桌上摆了条金灿灿的手链,转而就恢复成火红凤凰的模样,跳上了自己熟悉的长榻。
沈桐儿无奈:“总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和你爹一个样。”
苏安安用嘴巴掀起榻下的暗格,瞧着里面数也数不清的金银财宝,满足地抖了抖华光灿烂的长尾,然后便趴在上面打起了瞌睡。
沈桐儿微笑地瞧着它,直到确认儿子真的睡了,才揉了揉自己酸涩的眼睛,将绣着凤纹的白衣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