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歌放下折叠椅,一掌微弯,无辜地朝他招了招。
他的四指并在一处,节奏缓慢地动了动,就好像小猫小狗被主人提起爪子后懒洋洋的那种挥法,看得摄影师眼角一抽。
“群演呢?群演一组上场。”王敞拿着喇叭在场边喊。
副导演挥手,示意群演头子带着男女十多人上台。他们都将作为男女主演在宴会上初次相遇时的背景板,出现在镜头里,或走或站,总之没有一句台词。这组群演都不是新手,很快在导演的示意下找到了自己该站的位置,侧身的侧身,退后的退后,把中心场地留给两个主演。
王敞走到主摄影机旁边,弯腰看向显示屏。孔宣和韩书柔的身影都被纳入镜头之中,他们两人入戏很快,面上的表情已经到位。
王敞环视了一周,道,“开始。”
摄影机低声震响,开始工作。
徒歌单手撑在座椅扶手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孔宣。男人显然知道怎样在镜头前展示自己最有魅力的一面,不管是行走时沉稳优雅的脚步,还是端起酒杯时颔首微笑的风度,都无懈可击。
和他演对手戏的韩书柔没有被他娴熟的演技击垮,反而在他的指引下更快地进入了状态,把民国淑女的温婉气质尽数展现了出来。
为了影片效果,宴会时播放的背景音乐没有在现场收音,但看他们试探中流露出欣赏的目光、不失分寸又相互交锋的谈话,都让人觉得他们就身处在那个繁华热闹的宴会之中。
江然向同样接受了新式生活方式的周家小姐发出了邀请,两人将跳一支舞。当周婉矜持地将左手搭在江然手中时,那支小步舞曲仿佛在众人心头同时响起。节奏舒缓而轻柔,配合着他们娴熟的舞步和没有凝碍的身姿……
徒歌换了支手,托起另一侧的腮帮子。中午吃的糖醋鱼是有些酸了,他啃了几千年肉的尖牙不至于被酸倒,但这时是真的有点想磨牙。
前方的摄影师不时移动机器以找到更好的角度拍摄,他的视线中总是缺了一块,比起牙酸似乎更加难以忍受。
徒歌悄悄观察了一圈片场,没看到张正明的身影。对方带着松树妖回妖联会解决迁移问题,一时半会也许回不来。一想通这点,他松了口气,手指在扶手上轻敲了两下,没有攻击性的妖力柔缓地散开。柔白色的妖力慢慢爬上摄影师的后背,那个壮实的背影在徒歌的眼中渐渐化为透明。
他施完了透视的小法术,放下支了半天的手肘,靠回椅背,眯眼享受着没有遮挡的视野。
一支舞跳到最后,江然适时停下步子,收了手。周婉单手扶着他的肩膀,身子轻飘地转了半圈,停下,双眼含笑。
“再来一支?”江然伸手,微微弯腰,邀请道。
“不了。”
摄影师此时给了主演一个特写,长焦镜头记录下两人脸上最细微的表情。江然的嘴角微微勾起,但那个笑容无论是谁都不看错成真心实意。周婉对他而言,也许是枯燥无味的生活中突然出现的一个新鲜刺激,一个可以追逐可以消闲的乐趣,但他此时的感受绝不是一见钟情。
周婉的拒绝干脆果断,她为人含蓄而内敛,不代表她分不清对方是真情还是逢场作戏。她含笑拒绝了江然的邀请,转身回到众人身边。
江然望着她绰约的背影,眼中慢慢爬上一丝志在必得的兴味。
“好好好!”王敞卷着手中的提示本拍打道。
这场戏没有太多台词,主要依靠男女主演的表情和动作展现人物心理。面部微表情的控制难度远高于流畅地背出台词,对于孔宣和韩书柔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