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受了现代人庆祝生日、结婚纪念日、分手纪念日等等的习惯,开始回想起今天是不是个有意义的日子。不过他之前过的日子用干支纪年、岁星纪年,历法混乱,一时间和公历对不上号。
孔宣从酒柜中取了两支葡萄酒,放在桌上。他开了木塞,替徒歌倒上小半杯,笑道,“你希望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徒歌看着杯中浅浅一湾的酒水,端杯摇了摇。眯眼凑在玻璃杯前,弯曲的杯壁折射着玫红色的光泽,落到了那双狭长的眼里。
他仰头喝了一口,才道,“我算不出。你告诉我一回,往后我就记住了。”
“嗯。”孔宣沉吟着给自己倒了满满半杯酒,“你会记住的。”
在徒歌的催促下,两人杯中的酒水开始失了节制,满当当的提杯就能晃出来。红酒的后劲很足,喝时觉得绵软易入口,一旦上头,就晕得有些恍恍惚惚。
孔宣晃着瓶中最后一小口酒,“最后一点,谁喝?”
徒歌斜睨道,“我。”
他把玻璃杯推递上前,眼花没看清方向,险些把酒杯摔在地上。孔宣不动声色地接过杯子,倒上,就着徒歌抿过的杯沿,喝完了最后一口酒。
“喂一一”徒歌的上身越过餐桌,要去抓那酒杯,“太过分了。”
孔宣起身,让他扑了个空。
桌上的杯碟被他撞得叮当作响,幸好餐盘中的残羹冷菜没有沾到衣服上。
“这就醉了啊。”孔宣扶起徒歌,把人转了个身,迎面全是酒气,他闻着也有些微醺。
徒歌倒是没像个典型醉汉般叫嚣着自己没醉,就是使劲地往孔宣颈边凑,用额头拱着他的肩窝,想把自己埋到那个浅浅的窝弯里似的。他的呼吸比起平时显得更重也更急,哪怕是修炼多年的老妖怪,该喝醉的时候也一点儿不含糊。
孔宣无奈地笑笑,扶着他东倒西歪的身子,一手掐出法诀。妖力猛涨,两人的身形被浅光包裹,瞬间转移到了天台。
天台上,他们第一回纠缠过的躺椅还在,又添了不少摆设。角落的绿萝伸展开了枝叶,在不用感受寒冬的温室里尽情生长。玻璃鱼缸中养了两尾锦鲤,被喂出了娇气病,突出的金鱼眼像个炮弹,不时停在水中朝盛着饲料的方向猛看。
除了这些呆头呆脑、努力生存的小玩意之外,天台上还摆了许多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老旧物什。镶花的复古铜面桌台,如今已经不常见的留声机和唱片……孔宣头一回带徒歌去旧货市场的时候,他看得都挪不开眼,最后装了满满一车,两人中途用了术法才拎得动、带得回来。
孔宣把唱片放上留声机的唱台,搭上转针,原本用于后期配音的那支小步舞曲响起。舞曲节奏舒缓,像是潺潺溪水从耳畔流过,天上的星光都为此柔软了微毫。
徒歌的双眼有些不能聚焦,目光迷茫地转向留声机。他的听力格外敏感,转针轻哒的一声,就已经察觉到了。
孔宣扶着他,没让醉汉歪倒在地,“下午你的眼睛都看直了,自己没发现?”
徒歌偏了偏脑袋,含糊地哼道,“嗯?”
孔宣点了点他的额角,脑袋就又向另一头偏了过去。他笑了笑,“现在眼睛也是直的。”
徒歌迷迷糊糊地被人拉到怀里,像是抱着,又像是没抱,身子转了几个圈儿,脚下步子倒是有些熟悉。孔宣和小姑娘跳得那支舞很好看,不过他当时就想如果换了自己,一定会更好。他半醒半醉地想着,这舞步他下午刚刚努力记过,怎么到梦里还在练?
头脑发胀,徒歌只想定下心神来好好想一想。他扣紧手指,撑在一个坚实的倚靠上,撩起额间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