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东,曾经的东宫,自八年前被一场大火烧毁之后,一直没再重建。
断壁残垣,杂草丛生,荒凉得与这金碧辉煌的宫殿格格不入。
“三年前,朕就发愿要重建东宫,可是三年了,连一块砖都没有垒起来!”漆黑的雨夜里,载仁皇帝站在破败的宫门前,风雨吹在他脸上,却无法拂去他满脸的悲愤和压抑,水珠从他脸上划过,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袖子里,他双拳紧握,想大吼,却还是极力压抑:“朕算什么?果真就是一个傀儡而已!”
“陛下!有朝一日龙得水,翻江倒海水倒流,这江山是陛下的江山,权柄早晚要回到陛下手中,到那时所有妨碍陛下大展宏图的障碍,都将不复存在。东宫,会以它曾经的样貌重新出现在陛下面前,奴婢向您保证,里面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会跟原来一样。”御前太监顾安站在皇帝身后,穿着一身蓑衣,为他举着伞,也凭风雨冲刷着自己的头脸,却完全不像载仁帝那般悲愤,他淡淡的口气中没有一丝一毫憧憬,而是笃定坚信,就好像已经看到了不远的未来,载仁帝大权在握,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样子。
正是他一贯的淡定从容,载仁帝才对依赖颇多,把他当成困难彷徨时的主心骨。
此刻,听了他话,也是很快平复下心情,拳头松了松眼中的目光重新变得坚韧冷冽,“翻江倒海水倒流……哼,朕定要这江山彻底变个颜色!”
顾安点点头:“陛下今年已经满十四岁,满朝文武都在催促太后还政,奴婢相信那一天不远了。”
载仁帝咬着牙冷笑:“满朝文武哪抵得过一个摄政王!只要皇叔还在,朝堂上谁敢忤逆母后?”
顾安垂下头,将脸上的雨水抹去。
“皇叔曾与父皇说,他此生爱诗文,爱山水,爱才女,唯独不爱朝堂和征战,奈何生为皇子,肩负为臣为子的责任,不得不与那些文人武将打交道,不得不领兵征战四方。他说余生所愿是在青山绿水间,吟诗作赋北窗里,等父皇登基,他就携爱妻美妾,替父皇描画江山。而今,他却握着上天赋予朕的权柄,替朕管理这江山!顾公公,是不是朕比父皇差太多,所以他才不舍得走?”
顾安摇摇头:“陛下是天子,奉天承命,天生王者,天下原就是陛下的,不需要别人让。”
“不错,他要走要留,本该朕说了算,哪由得他!他就是个贪权,恋权,是大逆不道!朕,朕让他死在瀛洲,已经是对他极大的宽容了!”
顾安想起多年前随驾下江南的场景,心神有一点飘远,不由道:“瀛洲是个好地方,有山与水,还有海和风。”
载仁帝越加觉得自己已经很仁慈了。努力甩掉脑中那些他手把手叫自己写字练剑下棋,逐字逐句为自己分析奏折的场景,问道:“这次可有把握?”
“陛下放心,若他没有救援,一个神机营足以除掉他,而若他有救援,咱们就有了他谋逆的证据,此次必不会留下半分生机。”
“母后那边……”
“瀛洲徐青山是霁王爷沾亲的姑父,这个锅他来背,想来太后也说不出什么。”
载仁帝点点头,抬头看向暴雨中萧索残败的东宫,有一些话憋在心里,甚至连顾公公也不想告诉,可那是他心里最深的刺,扎得比皇权更早更深。
那是他的皇叔石彧琛不得不死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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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子与霁王爷两相对望,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