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小心翼翼回道:“不过据回话的相府吏员转述,相国说他最近身体抱恙,不能视物,这些此前已经看过的卷宗,让大梁守知会了司寇府便可。最后相国还说,请大梁守好自为之……”
“我好自为之个屁!”魏遐忍不住骂了娘,“滚!”
小吏也不明白今天为什么这么触霉头,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等小吏走了,魏遐伸出手,在那一堆卷宗里面扒拉扒拉,捡出其中一卷竹简来。他将这卷竹简摆在自己面前,盯着看了半天,仿佛要透过卷起的竹简,看出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怪物来。过了好久,他终于下定决心,颤抖着手解开捆起竹简的丝线,在大案上缓缓摊开。一行行工整的简牍体,如一支支利箭,射进眼中。
“兹有大梁猾民范雎者,私侵公室田地……屡以奸猾之词,妄阻邦国之政,乃至持剑行凶……拟以谋逆论,判弃市,三日内斩决。”一段长长的判词后面,是司寇府的朱笔批复:“照准。”
魏遐又盯着这“照准”二字看了许久,终于拿起案旁的朱笔,咬咬牙,大笔一挥,画了个大大的鲜红的勾。
无忌的小小府邸里,铃铛紧张地立在后院门边,看郑安平练剑。
“哎哎哎,别往前了!……哎,轻点儿轻点儿!……小心后面,后面!”铃铛不停地喊着,眼睛瞪得溜圆,手也跟着左右挥舞。
郑安平被他吵得烦了,将剑往地上一插,怒道:“你瞎嚷嚷个什么劲?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不要在这儿打扰我练剑!”
铃铛陪着笑道:“我的天爷哎,这全府上下,就没有比盯着你练剑更重要的了!我们这小院,可是真经不起你再折腾一遍……你看这里!……还有这里,这里,这里……”他用手一个一个指着,有些是郑安平上次练剑砍的,有些是刚刚砍的,“要不是我刚才一直提醒着,啧啧,可是要再惨烈十倍啊!”
郑安平看看自己的杰作,也泄了气,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叹道:“整天闷在这里面,不练剑还能做什么?哎,我说,无忌公子进宫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以前不都是很快回来了吗?”
铃铛笑道:“这个您就有所不知了。回来得快,说明公子根本就没见着人。回来得慢,才说明真进去见了人,谈了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郑安平抬着头,故意仔细打量了打量铃铛,道:“咦,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你再跟我仔细说说看!”
铃铛脸上也得意起来,道:“别看你一天到晚都打打杀杀,威风凛凛的;要论起人情学问,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可比你要懂得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此前公子隔天去一次太子宫,次次都是半个时辰就回来了。为什么?因为到了宫门前就被挡住了,根本没能进去!里外来回传上几句话,就只能匆匆回来。而这次已经去了好几个时辰,说明肯定是被请进去,见着了太子,在仔细商量事情,这可不得半天才能回来?”
郑安平道:“那就不能是进去几句话说明白事情,然后就赶紧回来?”
铃铛笑道:“你当进宫是跟去隔壁邻居家串门一样么?进了宫,那是有各种规矩,各种礼数,一步少不得,一步也错不得。太子那么尊贵,见了面要先说什么,后说什么,一整套的规制呢!所以,我还是劝你一句,稍安勿躁!男人家怎么能快?每次都快,次数再多有什么用?有些事情,是要慢慢来才对……”
郑安平听他越说越不对味儿,怒道:“你是说谁快?”
两人说得正不可开交,忽然听到前院砰砰砰的敲门声,很快管门房的小厮急急跑了过来,不小心还差点跌了一跤。
铃铛忙喝道:“那么着急忙慌地做什么?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