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钺心里也明白,李隆基这家伙只是表面上大气,实际上却是个非常多疑的皇帝。在李隆基执政的几十年间,真正能得到李隆基信任的大臣几乎就不存在,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名相姚崇和宋璟都没有得到李隆基的完全信任,说罢官就罢官。
李隆基最信任的大臣是以无能著称的宰相萧嵩,萧嵩主动辞官李隆基都舍不得,就是因为萧嵩既无能又没有野心,也不拉帮结派,李隆基说什么就是什么。
别说是大臣,李隆基连自己的兄弟和儿子都不相信。
秦钺猜测,李隆基之所以这么热衷和富商来往,主要原因应该是唐代商人政治地位低下,连参加科举考试都不被允许,对李隆基的政治地位不会构成任何威胁。
李隆基先在坐塌上坐了,然后指着食案外面的椅子道:“秦爱卿请坐。”
秦钺谢恩,然后坐下。
李隆基叫过两名年轻貌美的宫女,让她们为两人斟酒。
君臣二人喝了几杯酒,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李隆基又关心了一下秦钺的生意。
秦钺不禁有些纳闷,李隆基找他来不会只是为了扯闲篇吧?
果不其然,说着说着,李隆基忽然话锋一转,目不转睛地看着秦钺道:“秦爱卿,朕记得上次你在酒楼里和朕说,你只是个普通士人子弟,你并没有以士子的身份从商,而是在帮你的一位异姓妹妹打理生意,你没有欺瞒朕吧?”
秦钺心里一惊,马上意识到李隆基找自己来绝不是陪他喝酒那么简单。
但秦钺并未慌张,而是站起身深深一拜,镇定自若道:“陛下,就算您今日不提起此事,微臣也要向陛下坦白,微臣的确不是一般的士人子弟,而是官宦子弟,微臣的父亲秦淮烈曾是中宗朝的雍州长史,因罪被流放,微臣乃是罪臣之子。”
见秦钺如此镇定,李隆基并未动怒,而是继续看着秦钺道:“那你当初为何不据实禀报?你可知你犯的是什么罪过?”
秦钺点点头:“微臣知道,微臣犯的是欺君之罪。但微臣并不是有意欺蒙陛下,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微臣是不能据实禀报的。”
“为何?”
“因为陛下要到微臣义妹酒楼里用餐,微臣无法拒绝。”
“朕去你们的酒楼用餐,你为何要拒绝?”
“微臣作为罪臣之子,如果拒绝了陛下去酒楼用餐,如果陛下您不是天子,而是一个普通食客,陛下会怎么想?”
“朕肯定会认为你对朕恨之入骨,不想让朕去你们的酒楼用餐。”
“如果微臣据实上报,说微臣是罪臣之子,陛下还会去微臣的酒楼用餐吗?”
李隆基略一沉吟:“这个朕真还没想过,不过朕觉得朕应该不会去。”
秦钺道:“如果陛下处在微臣的位置上,以上两种做法,一是直接拒绝陛下去微臣的酒楼用餐,二是据实上报微臣是罪臣之子,陛下您会选择哪种做法?”
李隆基捻须沉吟:“这……如果朕是你,好像选哪样都不对。”
秦钺道:“微臣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无论微臣选择以上哪种做法都会让陛下心里不舒服,微臣只能选择第三种做法。”
“何谓第三种做法?”
“第三种做法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只是盛情款待陛下,让陛下吃得高兴吃得满意,让陛下心满意足地离开酒楼。正如陛下去酒楼用餐之前说的一样,陛下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食客,微臣只是一个普通的酒楼掌柜,您只是出来随便吃顿便饭,这只是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