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道:“有好一阵子了。”
这时门外一内监尖声道:“慧妃娘娘到!”
帘外一屋子人跪地问安,只听着帘外慧妃平稳的说着:“都起来吧。”径直走到宝座上缓缓坐下,秀娟掩了掩嘴,便问了张太医几句,我只听到她音量提高了几分:“皇上养病不宜叨扰,听闻妹妹身子不适,且过来看看,看来有些不妙。”
我一冷笑,更加握紧了兰梦的手,她的肩膀瑟缩着,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半张脸伏在被里,我看不见她的泪水,只见湖蓝色的叠丝薄衾潮湿地洇开水渍,变成忧郁的水蓝色。她的脸色苍白若素,透明得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纤手绵软蜷曲在湖蓝色叠丝薄衾上,似一个苍冷而落寞的叹息。她愁眉深锁,疲惫而厌倦地半垂着眼帘,偶尔的一丝**中难以抑制地流露深深隐藏着的痛苦。
半晌的静默之后,她嘶哑的声音呜咽而含糊地逸出:“阿玺,皇后她要害我。”
我心一颤。
我不觉心下恻然,只得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我无意将手搁在榻上,忽觉触手温热黏稠,心下陡然大惊,掀开被一看,她的寝衣下摆已被鲜血染得通红。
我眼下觉得事态越来越不好,兰梦气息越来越微弱,这长安城里的大夫我信的过的也只有若生,我立即唤道阿婉,阿婉上前片刻听了我的吩咐,嘟囔着:“娘娘,若生先生那臭脾气,恐怕是不肯进这后宫。”
“你只管告诉他,是我身子不爽。”
阿婉眼睛一亮,瞬间明了,匆忙离去,兰梦颤巍巍的掩道:“你这样说自己,还真是不怕晦气,为了我,谢谢。”
“不闹这些虚文了。”我给她掖了掖被角,叶青上前擦了擦她的汗水,我扶帘出去,见慧妃正悠闲散漫的拨弄着新染的雪梅指甲。
绿影叠翠,冬风拂动室内轻软的浣溪素纱,一地雪光清影摇曳无定。朦胧中看见外头几盏萧疏的暗红灯盏被雪光照得似卸妆后的一张黯淡疲倦的脸。那红光投在暗绿的内室,唯觉刺目苍凉,萧索无尽。
与慧妃着明艳的打扮比起来,这秀鸾宫瞬间灰暗了下去。
她以团扇障面,髻上一支纤长的缠丝点翠金步摇闪闪明晃,映着象牙骨的扇是盈然生光。微一侧头,步摇上玉色小珠坠和细若瓜的金叶亦跟着轻轻摇动,闪烁出明翠的波觳。
“唷,辰王妃也在。”
按辈分,我理应到称她一声儿慧娘娘,想来想去,我从未把这些女人发在眼里,也并未向她行礼问安,唤过蝶儿,询问了几句。
蝶儿说,今日兰梦无事在殿中漫步,突然一只黑猫向她扑来,兰梦被冲撞好在倒在了软卧上,刚开始的时候没事,后来便越来越严重,事后他们查到黑猫儿是宫里一个小宫女叫做茉莉养的,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服毒自尽了!
也就是无从查起,也就是故意为之。
有人想要兰梦的性命,除了皇后,这后宫里的女人哪一个没有嫌疑。
我不动声色,只淡淡笑道:“你做得很好,下去吧。”
蝶儿应声退去,只听着慧妃开始刁难:“辰王妃?晋月郡主?还当你如往日一般风光吗?”
我已习惯这种勾心斗角,已经见惯了一朝失势为人鱼肉,但从不习惯被人欺负,想着兰梦现在正痛苦,不宜大声儿喧哗,便想着不理睬便是,我走了几步,远离她。
我走到廊下,望着弥天雪色,树木,宫苑,都笼罩上了一层白茫茫的厚雪,这世界静极了,却叫人害怕。
雪似梅花,梅花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