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漫漫长夜无心睡眠。突然听到殿外步伐繁忙,听到阿婉道:“王妃已经歇下了。”
我听到珠帘晃动的“沙沙——”声, “娘娘温臣相来了,是否请他进来?”阿婉问道。
我一听立刻坐直了身,面带忧色地道:“温臣相?他来找我难不成是有了王爷的消息?”不管还穿着寝衣,掀来盖在身上的云锦便翻身下榻迎了上去,连鞋子都忘了穿,就这么赤足落地,我走得那样快,阿婉赶紧上来扶住了,一边嘱了阿婉,一边又转头道:“阿婉,快替我更衣,就穿那件蓝绵荷花绣纹的。”
阿婉刚取了衣服来还未来得及给我换上,只听一阵冷风随着脚步一并传了进来在,阿婉手里忙活的快,珠帘拂动,挑了帘子扶着阿婉的手走了出去:“温臣相深夜前来所谓何事?”
那厢,温臣相已是凝泪于眶中,他骨碌碌地转着眼不说话,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行步上来向我福道:“王妃万福。深夜前来惊扰了娘娘休息,实乃事发突然,微臣已经无路可寻了!”
温臣相一向有礼,为人和睦,他双手发颤,两眼窝深陷,一片阴影在眼下,眼球里布满了红血丝,我赶紧扶住了:“先坐下。有什么事慢慢说。”
他的脸像蜡一样的黄,嘴唇都发白了,灰白的胡子一颤一颤地,全身都在瑟瑟地发抖,一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像一对火珠子一样,直盯着我,于不合乎礼仪,便有低下了头。
温兰毕竟是温家的女儿,我与温家本就有间隙,想到一个年近古稀之人,看到自己的女儿被斩了双手之后会如何?那荒凉的雨炉内,那女子是否依旧傲娇?我记得冬日里温兰病重,我支了好些大夫去替她诊治,我不会让她就这么轻易的死去,死对于她来说太过容易了,我要她活着,心先死。
我赦然一笑,但已经心堵的慌,他一句事发突然,我无端联想到子轩对我的告诫,长安城会有大乱,亦尘回不来!我只盯着低头的温臣相,他目光极是复杂。
温臣相惶恐地抬起头:“三日前皇后派人请莞渃进宫,今日未归,家夫人进宫寻人竟知莞渃被皇后困在了华清宫内!莞渃约莫到了分娩之期,微臣实在是担心”
“你等等!”我连忙打断了他的话,耳朵里嗡嗡直响,误以为是听错了,“你刚才说什么?皇后?皇后不是被禁在华清宫,永生不能出宫门半步吗?”我倒吸一口冷气。
温臣相摇头,他的脸惨白惨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苦道:“后宫惊变!长安城大乱!若不是无计可施,微臣又怎会想到王妃前去相救莞渃!”
“你到底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我惊得霍然站了起来,这些日子心中的不安,突然迸发了出来,平静了许久,暴风雨到底是来临了!我登时大怒,抄起茶碗狠狠掼在桌面前,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面容阴冷怒斥。
“王妃息怒。”温臣相连声说着,“入春之后,皇上龙体并未好转,这几日更是病入膏肓,本已封锁消息未传进后宫前朝,却不知消息是怎么不胫而走的。万州的废太子知晓此事之后,在二天之内,拉拢镇守北境俞迟将军,企图谋逆!四皇子已经暗中搭救皇后,掌握了禁军之权,在昨日傍晚,已封锁了整个皇宫,如今,宫里是什么个情况,微臣实在是担心!”
果然……我猛地蜷紧双手,刚刚修剪过的指甲掐的掌心隐隐作痛,但这远比不得记忆被揭开的痛。
皇后那日在华清宫里所言,还没有结束,到底是我太年轻了。
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