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扶在金璃柱上,细密的蓖尖密密麻麻硌在肌肤上,让我在痛楚中生出冰寒般的清醒。
春暖时节,这个时辰的天色黑透澈如一方通透琉璃,被点缀在殿下的宫灯隔离成碎碎的光星,屋子有冷冷的风卷过,带下雨丝,长窗洞开,有些洋洋洒洒的雨飘落在镂刻精致的窗台上,我随手拈起几点,眯着眼下光线下看,“姑母总是这样自负。”我浮出一点渺茫如春寒烟云的笑意,绽出一丝冰冷如刀锋的妩媚,“姑母还以为我还当年的小阿玺吗?”
我看着殿外到处都是深红浅绿,又被数日前春雨的湿润一染,便带了蒙蒙水色,愈加柔美鲜艳。
阿婉面有惊慌悲戚之色,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长须了一口气,低头。
皇后含着一缕冷笑看着我,不由勃然大怒,“有意思!”
我悠然望着窗外,宫灯下,照得刀兵甲胄一片雪亮。“这天下被谁夺去,我毕竟姓嫦,不会有性命之险!不是么?”
她被怒火烧得满脸赤红,狠狠盯着我道:“当真本宫不会要你性命吗!”
我泰然注视着她,不觉失笑,“若爹爹在怂恿之下而归降于你,你敢对我做什么吗?你唯一的优势是因为你姓嫦,而正也是我的优势。”
她怒目向我,连连冷笑,“好一个嫦氏之女!本宫的好侄女!”
我慢条斯理拨弄正手腕上鲜艳夺目的手钏,笑吟吟道:“这不是用多谢姑母曾悉心教导不是。”
她怒不可遏,两眼喷射出冷厉光芒,直欲弑人,“你就这样来回报本宫的么!”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便往前拖,“本宫最后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走!立马走!走啊!”
她力气极大,长长十指指甲狠狠扣进我手腕肉里,旋即泌出十点血丝,我没有推开她,忍着手臂上的疼痛,喝道:“该走的是你!”
她微微一怔,旋即不可遏制地大笑起来,指着我长久说不出话来。她的笑声太凄厉!“你于本宫同为嫦氏之女,本宫不想互相残杀,更看着你父亲的薄面上!”良久,她止了笑,指着我厉声道:“你现在从这里离开!”她地整理扯乱的衣衫,从容道:“日后,你还是本宫的好侄女,还是本宫的好阿玺。”
我惊怒交加,仿佛不可置信一般“姑母害我数次,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胸襟去释怀!”
她浅淡一笑,“今夜过后!一切归零。明朝,一切重新开始!”她直直盯着我,姣好而高傲的面庞依旧不变,“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本宫从前那么做,也是为了你。”
风从长窗而进,她宽广的衣袖被春风柔软拂起如张开的硕大蝶翼,翩翩舞动,她伸出素白双手,牵着我走到长窗前,轻笑道:“你瞧这春日小雨,暖春了,寒冬已经过去。”
我身子一僵,十分不自然的抽出手,只听着她再道:“无论你信与不信,本宫告诉你,你与辰王不会有好结果。”她面孔变得雪白凝望着我,“姑母只是想让你早些离开他而已。”
她此话,我心中惊惶,但又对她这突然地温情看到诧异,我已分不清是真是假,脑子里乱的想一团浆糊。
周遭一切平静如旧,我没有再说什么话,她淡淡道:“姑母也会像曾待你一般,宠爱你的孩儿。”
我眸光流转,怔怔的望着她,这时地上的贤妃已醒转而来:“晋月!别听她胡言乱语!蛊惑人心!”
皇后一惊,旋即说,“谁满口胡言!谁居心不良!是你!是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