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处偏僻的地方。

    日头逐渐升高，到了中午他们才找到地方。

    这一路过来，穆榆原以为他的朋友是为隐士高人，等真的见到本尊，才知道原来是个幽默风趣的老者。

    竟然还是一段十年前的异国忘年交，以为这些信息，已经足够量大的，可是却没想到，听到老人说他当年学日语，有多愚笨，榆木脑袋不开窍时，她才缓缓转头去看他。

    不是惊讶于老人用在他身上的形容词，而是惊讶他会日语怎么那时候在尹简面前说带她是因为要她充当翻译？

    那这次这么长时间带她过来……其实……

    郁锡钽喝一口茶，感受到她的视线，放下后给她一个眼神，是在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她马上移开眼睛捧起面前的茶杯一口口抿着茶。

    又把尹简给骗了，穆榆心底小小内疚一下下，过后很快就忘。

    老人很是幽默，却在面对穆榆的态度，和郁锡钽的态度完全相反，面对郁锡钽，严肃的像一幅画像，胡子一吹一吹的，每句话都能冒着火气，而转而朝向穆榆说完，又是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

    说出来的话，逗得穆榆直乐，一个劲的咯咯笑。

    老人说得最多的，是他和郁锡钽十年前的这段交情由来，那还是郁锡钽没认识尹简之前的事情。

    那时，少年人还带着满腔的热血和野心，没尝过到处碰壁的滋味，没吃过太多的苦头，那一身狂妄自大的毛病，也正是极致的时候。

    又是一次街头的路演，周围聚集着人群，无不拍手叫好的时候，出现了那么一个与大众完全背离的声音。

    损到极致的刻薄语言，除了他自己之外，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这么难听的话。

    倔强又不肯服输的心态，让他耐着性子听完了那些话，指望着能听到一两句有门道的批驳话语，好歹让他服输，也就认了自己技不如人。可从头听到尾，除了满腔中气十足到跳脚的指责，以及说他早晚会栽跟头的话，全无其他。

    也是听出他语言音调上的差异，他嘲讽一句遇见一个小日本的疯子，遂就作罢。

    这事情本来没放在心上。奈何不久之后，那疯人的一番言语，竟然应验。

    处处碰壁，栽了跟头，倒也愿不服输。

    只是，在不久后的街头又遇见了那老头。

    此刻，才是真正的正眼相待，两人的结交的源头，始于音乐，也终于音乐。

    当年老人离开的时候，郁锡钽还未成名，今日再见到，他已经是有了名气的音乐制作人。

    老人很是一番感叹。“没想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许你下次再过来，见到的就不是我而是我的儿子和孙子了。”老人哈哈一笑，在谈到生死这个话题时，依旧乐观。

    郁锡钽沉默了一会儿，这一次，反常的没有怼他的话。

    从老人那儿离开的时候，下起了雨。

    水滴沿着屋檐往下坠落，滴答滴答落在外面的石板上，老人给他们一把伞，站在门口送他们远去。

    郁锡钽走了很远，才在转角的时候转过头去，老人朝他摆了摆手，大抵是说着，这一别，应当是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

    石砖铺成的小路，曲折又不见尽头，穆榆握紧了身旁人的手，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手指环成相扣的形状，她在心底对他说：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