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得没你快。”
“哈哈,这句是大实话!不管你怎么跑,我都能追上。”萧云溪松开紧拥鹿尘的双臂,“亲爱的,先转过去等一下,我给你看样礼物——”
鹿尘不情愿地背过身,面朝墙壁静静等了半分钟,只听哗啦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被猛然掀开来。
“好了,小鹿,向后转!”
鹿尘转过来,望向萧云溪伫立的位置,一幅一人多高的巨幅油画瞬间闯入视线。
“没有你的照片做参照,仅凭记忆,可能多多少少有些瑕疵——我画了五个晚上,现在把它作为圣诞节礼物送给你,必须要收下!”
画像上的鹿尘,面色红润,唇角含笑,怀抱一捆刚割下来的野草,眼神清澈,动作轻盈,专注于劳动带来的满足和成就感。她先是看着画像发了会儿呆,而后将目光投向萧云溪,他的微笑似乎暗藏魔力,一时间她竟有些恍惚。
经过这段日子的忙碌,萧云溪原本苍白的脸庞,微微晒黑了些,透出健康的光泽。或许仍不能保证充足的睡眠,再加上繁重的工作量,他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略显清减,浓密的眉、乌黑深邃的眼眸、微微上翘的嘴角,却和从前别无二致。他新剪了短发,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半截手臂,上面还沾染了几处油画颜料的斑点。
最引人注意的,是他下巴上刮了一半剩了一半的胡茬。鹿尘忽然有种伸手去摸的冲动,当她真的伸出了手,他却一把握住了。
“剃须刀电量不足,只刮了半边脸。”萧云溪轻轻吻了鹿尘的手背,与她十指交握,“没事,我多狼狈都不怕被你看见。”
鹿尘心慌意乱地抽回手,后退几步,却不小心撞落了办公桌上一沓文件。她匆忙蹲下,快速收拾起来,越整理越察觉有些不对劲,文件右下角的签名竟然是木岭镇的老乡。
“刘姐,杜哥,赔偿协议?他们怎么了?”
“我一直没机会告诉你,他们在q市打工遇上点状况,无良老板跑路,拖欠他们一年多的工资。”萧云溪上前,接过鹿尘手中的文件,“我托师兄找了门路,现在不但把工资全部要回来了,还追加了额外的赔偿。”
“你就是因为这件事回的q市?”鹿尘不解地问,“做好事为什么要保密?”
“杜家二老年纪大了,孩子那么小,经不得任何刺激。出事后,杜哥急火攻心住了院,刘姐又要打工又要跑医院,他们不敢跟家里说,就是怕老人孩子知道。”萧云溪叹口气,“你租住的房子是刘姐娘家的老屋,和他们家关系走得又近,如果告诉你,难免你会说漏嘴。”
鹿尘愕然,原来在他心里,自己是个不靠谱不明事理的人。
萧云溪并未察觉她的异样,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我之前答应了给乡亲们画像画全家福,别人的都完工了,杜家给的照片清晰度不够,所以我多问了两句,没想到正好问出了一件大事。”他目光柔和,与鹿尘对视,“你性格耿直,心里藏不住事,所以我才瞒着你。”
一股无名火腾地涌上心头,鹿尘努力克制着脱口而出的辩驳,转而说:“七婶托赵猛哥带话给你,问你什么时候回木岭镇?”
“短期内我回不去。”萧云溪说,“师兄有难处,董事会要求他春拍必须完成一亿八千万的定额,否则直接弹劾他。我得留下来帮他。”
鹿尘有个优点——就事论事,从不牵扯其他不相干的情绪影响判断。比如此刻,当她听到洛明远面对的困境,忽然就忘了刚才还因萧云溪的误解而生气。春拍的金额数目如此巨大,远不是几件瓷器几幅字画可以完成的。她眉头紧蹙,不由自主地叹起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