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言萧没有跟大家一起吃晚饭。吴爽给她带了饭回宿舍去,进门看到桌上摊着份历史资料,笑着问了句:“言姐还在工作呢?”
“嗯。”言萧站在窗边,随口应了一声,眼睛望着窗外,猜想着那辆白蚂蚁会不会出现,过去好几个小时了,足够他们找到这里。
天已经黑透,月亮挂在天上,不像都市里看到的那样是遥远红黄的一块湿晕,既大且白,整个旷野一片透亮,无所遁形。
外面王传学正扶着华教授回去,嘴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早点睡啊教授,早睡的人不会老啊,要是夜里听到有什么动静您也别担心,睡您的就是了。”
华教授嘀嘀咕咕:“值班要注意安全,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考古工作还需要你们年轻一辈……”
“好了好了,我们谨记在心,您老放一百个心吧。”王传学连忙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把他往屋里送。
言萧回头问:“今天谁值班?”
“都值班啊,就我们女同胞跟华教授不用值班。”吴爽脱了外套,走过来关窗,关完还检查了一下。
言萧拿起外套出门。
“诶,言姐去哪儿啊?”吴爽追出来。
“上厕所。”
辽阔的旷野浸在月光里,夜风微暖,四周只有三三两两的蛙鸣。她踩着湿软的茅草走出宿舍区,房间大多熄着灯,看不到人走动,安静的过分。
吉普车就在宿舍区外边停着,驾驶座里坐着道身影,胳膊搭在车窗上,指间燃着星火。
言萧猫一般地走过去,还没接近就看到他转过了头来,她知道他耳力不是一般的好。
“关队跟谁一组值班?”
“我一个人。”
言萧绕到副驾驶那边,打开车门坐进来:“那我跟你一组。”
“不用,你跟小吴好好在宿舍待着就行。”
“把我扛回来的可不是小吴。”
关跃手搭着车窗,眼睛落在她脸上,双眸在漆黑的天色里透着隐隐的一点亮。
言萧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很清楚自己想什么。她想要安全,什么都比不上安全重要。她撩了一下头发,眼睛望出去:“你觉得他们是冲着人来的还是冲着墓来的?”
关跃的声音压得很低:“那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烟雾从他的指间抽出来,绕在月色里,车里没了声音。
言萧想让他开口,座位旁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他拿过来看了一眼,抬头时伸手捂住了言萧的嘴。
远处有个模糊的白点在慢慢地靠近,悄无声息,像一幕默片。
言萧第一次切实地看到这种场景,在这种荒野里分外可怖,她觉得自己像等着被收割的荒草。
关跃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人。她下意识抓住那只手,手指微微发凉。
白点慢慢隐在了高高低低的草丛里不见了,关跃反手捉住言萧的手,打开车门:“走。”
言萧跟着他往前走,他的脚步很快,她有点跟不上。
关跃拽了她一把,揽住她的腰,脸转过来:“知道怕了?”
怕,当然怕。但这个怕还不是他给的?言萧昂起下巴,迎着他的视线:“嗯?不是有你在?”
言辞无畏,带着丝丝缕缕的暧昧,她是故意的。
关跃别过脸,携着她往房屋走。身体轻轻摩擦,言萧觉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压在他的胸口。
手机在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