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青当然有把握这么做,因为他的快剑自问除了在上清镇客栈中遇到的那人外已再无敌手,可谁知这眼前的巨汉非但抓住烤鸡,又以另一手突然截住了剑身。这股与体型毫不相称的速度让叶无青遽然一惊,下一刻只见那巨汉蒲扇般的左手一绞,剑身跟着扭如麻花却偏偏没有断裂,而此刻叶无青脸上疼得已是面无血色,手臂反绞却仍未撒手。花里飞一声惊呼已不忍再看,不料电光石火间叶无青竟在半空中将身子突兀一旋,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非但化解了剑身所带来的旋扯之力,整个人还接着涡旋之力复又狠狠钻刺而去。
这表述尽管繁复,可变招却在瞬间结束。花里飞还未止声又见那巨汉脸上终是戾气一闪,不进反退,突然牢牢抓握剑尖接着反手一扬就将叶无青连人带剑狠狠砸向了地面。
“呯!”
一声闷响混杂着桌木碎裂之声猝然响起,叶无青被摔得一阵眼冒金星又听耳旁响起了花里飞的惊叫声。他当然听得出这是花里飞在向自己呼救,这使得他浑身一震,不顾一切地愤然起身刚欲施救却听一前一后两种截然不同的喝止声已赫然传出:
“住手!”
“且慢!”
说“住手”之人便是莫仲卿,他此刻已与叮当拨开稀松的人群双双出现在了巨汉面前。那巨汉见着一身昆仑派道袍的莫仲卿也只是微微一笑,而当他将目光一移向那娇小可人的叮铛时,神色却是倏忽一愣旋即复又望着莫仲卿瓮声瓮气地抢先道:“是你叫俺住的手?”
莫仲卿颔了颔首,温和道:“不错,还请壮士先将这位女子放下,有话不妨好好说,何必伤了人命。”
莫仲卿说这话时,眼睛余光一直盯着巨汉手中的花里飞,生怕巨汉一言不合就将她摔在地上。那巨汉只是笑了笑,依然拎着花里飞道:“俺是来这里吃饭的,本也不打算生事,可这两人不知好歹,不仅碍着俺吃饭,还差点伤了俺,难道这样俺都要忍着受气!”
巨汉说着话两眼一鼓,瞪如铜铃,讲的是理直气壮,粗狂的嗓门更是讲屋梁上的薄灰震得扑簌簌直落。
周围一群人明知这是在强词夺理,可却无人敢上前驳斥。那莫仲卿也是刚进到八味斋中,一时救人心切并不知之前种种,被巨汉这般抢先一问,倒是有些尴尬得不知如何答起,而好事的叮铛也并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盯着巨汉,仿佛“分分钟”能瞧出一朵花儿来。
巨汉的脸上当然没有花,有的只是一团得意。他故意示威般地提了提噤若寒蝉的花里飞,见叶无青铁青着脸并不吭声,这才有些无趣地扭过头去望向金厨子这边道:“你呢!俺为什么要听你的?”
金厨子将此事从头开看到尾,自然知道巨汉才是理亏的那方,可他知道这巨汉并不好惹,所以特地和颜悦色,却又有些不亢不卑道:“在下姓金。”
巨汉还再听,可他却不知这金厨子是何意,微微一愣只是道:“没了?你姓金,姓银和俺有屁的关系?”
金厨子脸色已经微微变了,这十里八乡甚至远在京城的贵胄哪个不知这八味斋金厨子的名号?所以但凭这一个金字这巨汉就该卖他个面子,可巨汉看来并不卖帐,他到底是装聋作哑,还是真不知自己的名号,若不知又怎会千里迢迢跑来这昆仑集中的八味斋?
若他真是过路的一莽夫又怎会知这八位斋中万两一桌的规矩,从而背着一麻袋金子来见?
金厨子不信。
但他好歹有些涵养并未当场发怒,可一旁的徒弟却纷纷看不下去了,只听一人高声道:“你瞎了眼么?这位就是八味斋中的主厨,人称金厨子,而你刚才吃的那桌就是出自他老人家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