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醉刚想舒舒服服打了酒嗝,就听一声鹰唳由远及近,旋即微一抬手就见那只白隼已好端端地抓靠在了小臂上,一双隼眼斜睨了睨一脸醉意的主人,仿佛满心鄙夷。
那即醉望着它醉笑道:“好你个扁毛小畜生,我不嫌弃你,你倒反嫌弃我来了?我且问你,去了祁先生那么久,怎又舍得回来了?”
那白隼极是灵慧,一听之下展动身形乖乖地跃上肩头,可却仍旧撇过头故意不理不睬,模样似极了一个人既想亲近讨好又自持身份不肯屈就一般。即醉见着忍不住大笑,刚想用力抓揉几把隼毛,却瞧见隼足之上绑着一段细小的竹筒。
“哦、原来只是为了捎信顺带才回来的。”
这白隼闻言,当即二话不说攫过酒壶冲霄而起,待至空中双足一收就将其摔了个粉碎,即醉笑骂两句,拆开竹筒取出信件仔细来瞧,未几、两条浓眉微微一轩,竟是慢慢凝神沉思了起来。
这封信件自然是祁彦之寄来的,信中大半内容便是告之自己与曲无艺为了替董昭怡疗伤,并不能前来参加大典的事实。而后半段则道出四月前自己回归小筑后,发觉屋内已遭人洗劫一空,不留半点家什,其中鉴玄录与一干丹药,珍藏的梅酒自也不见了踪影。
这表面看起来是一桩普通的偷盗案,但即醉有理由认定那伙人是冲着七书之一的鉴玄录去的,据传若凑全七书再通过某种法子破解其中的隐隐联系便可获悉一份惊天的秘密,至于这份秘密有可能是富可敌国的宝藏位置,也可能是让人笑傲天下的绝世武学秘笈,只是不管怎样即醉都不敢兴趣,他现在只担心自家山头上的那块仙典字碑会惹来无端的麻烦,他当然也知道这仙典字碑已刻在山壁之上是决计不会遭人盗走的。
思及此处,即醉笑了笑,随手一扬纸笺,任它随风远去。他倒不怕那伙人似去年攻打太素坊那般公然明抢,因为月前天机师兄已陆续收到叶家的《万安集》、《行军策》,太素坊的《太素玄经》以及云踪派的《苍云经》已然被夺的情报,鉴于此,天机师兄早已做了完全准备,不但将大典开办地点设在摇光殿前,还命文殊坐镇摘星楼以楼顶星盘掌控七山,又将与星盘有着联系的灵符发放至扼守七峰各个要道的弟子手上,只要稍有异动,文殊便可通过灵符获知危情从而开启护山大阵。
而就算没有护山大阵,天权,天璇,天玑,天枢四峰与玉衡峰相连的道路只不过是一道道长达数百丈的黑锁,其上终年罡风环绕本已行走艰难,加之冬月来临现已变得湿滑无比,所以就算天机,天魁,天相三位师兄不敌致使摇光,开阳,玉衡三峰接连失守,那这四条横亘天机的锁链将让那些等闲武人望而却步。
只是,如此一来当可高枕无忧了么?
即醉望了一眼那随风消失在檐角的纸笺,悠悠道:“本以为七人之中就属我最清闲,可现在看来,还不是天生劳碌贱骨头。”
即醉自嘲一笑,自后殿檐脊上一跃而起,身形初展便见巨阙闻风而动,托着即醉冲霄而去。彼时、乘着酒兴引吭高歌,而那五音不全的嗓门却让人不敢恭维,好在云端之上并无他人,可依然苦了身旁并行的白隼。须臾,白隼忽然急冲在前,忽又盘旋于空,跟着尖厉长鸣似在抗议,只不过即醉却听出了其他的味道。
它是在催促,亦是在示警!
一瞬间,阳光为之一黯,仿佛是在惧怕那声声凄厉的隼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