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久间殿下…”雨秋平闻言也不知如何劝慰是好。
“红叶殿下,我现在身无长物,也是半截入土了,您的这份恩情我这辈子估计都是报答不尽了。我自问军略也好、政略也罢,都远逊于殿下,也没什么可传授的。唯一能提点一二的,恐怕就是主公的脾性。我比较也是把主公从小看到大的,他的脾气我还是稍微懂那么一点。”佐久间信盛呷了口酒,无奈地叹了口气。
“佐久间殿下请讲,在下洗耳恭听。”雨秋平又将佐久间信盛酒杯里的酒给满上,同时低声道。
“主公这人啊,在对自己的人的时候倒不多疑。别看现在这谣言如狼似虎,但红叶殿下不必担忧。”佐久间信盛缓缓地抿了口酒,用筷子随手往嘴里送了几口菜,“别说是多疑了,主公连谋反都容得下,何况是实力强大的家臣?别的不说,柴田殿下当年就背叛了主公,还险些取下主公的首级。但主公看重他的能力,毫不忌讳他的背叛,照样信任如初。而松永久秀更是三反复此背叛主公,但主公需要依赖他在近畿的关系网以稳定大小豪族,照样用人不疑。你看,主公对外人,对德川殿下多刻薄,德川少主只是有一些才干就被视为眼中钉。可是对内呢?令郎早已名满天下,主公也没有插手。若不是红叶殿下激怒了主公,主公也不会搞出那个婚约来。”
“说到这里,红叶殿下也是聪明人,想必知道主公讨厌什么人了吧?”佐久间信盛用筷子指了指雨秋平,“说白了,主公讨厌的就是拖后腿的人。一类人就是像红叶殿下这样,非要给他添堵,阻挠他想干的事情。哪怕你的建议是对的,主公也会不满。主公要的只是服从,要你们一刻不停地前行,去贯彻他的目标,不想听到反对的声音。”
“另一类人啊,就是我这种没用的人。”佐久间信盛又用筷子指了指自己,自嘲地笑道,“我自问啊,当年作为一城一郡之主,去攻略邻国的豪族,还是有些能耐的。可是让我统领数万之众,去执行大名规模的杀伐战争,就力不从心了。主公不想要磨磨蹭蹭干了半天都干不好的人,我打不下这石山,被主公流放也是无法避免的。”
“所以啊,红叶殿下,千万别做这两类人。”佐久间信盛放下筷子,语重心长地对雨秋平道,“红叶殿下您绝伦逸群,主公想要天下布武,您就是最有用的棋子。但是,这不意味着主公不会找你麻烦。如果红叶殿下不服从主公的命令,或是反对主公的决议,到时候可就要大祸临头了啊。”
“殿下…”雨秋平听完佐久间信盛的一席话,面色有些凝重,“说的是…在下受教了。”
“你看那松永久秀,之前谋反数次,但也没事。为何?因为每次他都是你死我活的反法,要么他赢要么主公赢。主公一赢,他立刻就降服,不耽误事情,没拖主公的后腿。”佐久间信盛害怕雨秋平没听进去,还继续补充道,“但是你看荒木村重啊,波多野兄弟啊,他们一反就立刻完蛋。为什么?因为他们耽误了主公不少时间,在主公准备对西国动手的时候却在撤后腿,这就是主公无法忍受的了。”
“唉,我也是个废人了,没什么不敢说的了。”佐久间信盛刻意提高了音量,仿佛根本不害怕周围有可能偷听的人,“要我说啊,我绝对不是最后一个被放逐的重臣。别人我不好说,林殿下估计就不远了。”
“林殿下?”雨秋平闻言一愣,立刻回想起了历史上林秀贞被放逐的时间,下意识地问道,“以什么理由?总不能说是林殿下在20年前的家督争夺战里站在了主公弟弟的一边吧?”
“谁知道呢,有可能啊。”佐久间信盛哈哈大笑起来,“但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啊,就是爱给主公提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