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到如今,看着轩辕恒缓缓倒下的身体,梦境终于变成现实,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意,只觉得一种难言的悲情笼罩着她,让她的心闷闷的,竟开心不起来。
她的手一松,缓缓地后退了一步,愣愣地看着轩辕恒,他的武功深不可测,这一击他明明可以躲开的,他为什么没有躲?
匕首上涂的是无药可解的剧毒,轩辕恒胸前的伤口上流出了乌黑的血,可他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他在倒下之前虚弱地握住她的肩,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这样,我们算不算两清了呢,涟漪,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幕涟漪听着那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只觉得心里千头万绪,这是她曾给他说过的一个故事,一个国君因为思恋回家省亲的妻子,给妻子写的一封信上就是这句话。
君王有情,那位国君的妻子何其有幸,幕涟漪愣愣地看着轩辕恒,他若早待她如此,他们又怎么会走到今天。
他的声音又低,又温柔,带着无尽的乞求,他中毒已深,最后几个字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的身子欺压上来,他抱着她,两人跌到了地上,倒下的那一刻,他仍紧紧护着她,不让她磕着碰着,手仍紧紧抱着她。
此时时刻,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他不再自称朕,他只是一个来接妻子回家的普通男子,幕涟漪的心一酸,摇了摇头,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
皇甫仁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从幕涟漪出现,到她刺杀轩辕恒,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来不及阻止,来不及说不,甚至,来不及反应。
她终究还是爱着轩辕恒的吧,他想,否则又怎么这样决绝的刺杀于轩辕恒,他知,她不是为了他,她不过是对轩辕恒爱之深,恨之切罢了。
此时此刻,皇甫仁突然羡慕起轩辕恒来,虽然是她亲手杀了他,可她毕竟是爱他的,倘若是自己,幕涟漪恐怕永远只会温和的笑吧,无悲无喜,无怒无怨,仿佛天生就是一个性情寡淡之人,可他知道,她不过是把所有的悲喜都给了轩辕恒。
他冷笑了一声,他终究是输了啊!在幕涟漪刺向轩辕恒的那一刻,他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幕涟漪看着轩辕恒缓缓闭上的眼睛,她又想起了那些过往,她刚来时两人花前月下,吟诗作对的风花雪月的日子,还有球球,他们共同的孩子,“不,”她仰天长啸:“轩辕恒,你欠我的太多,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就这么两清了,是你的一厢情愿,我不同意。”
轩辕的众将士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像是刚刚才从幕涟漪的大喊里回过神来,几位将军大怒,下令放箭,射杀这个行刺轩辕国国君的胆大包天的女人。
皇甫仁眼看着箭雨铺天盖地地向幕涟漪和轩辕恒两人而去,而她只坐在滚滚黄沙里,笼罩在两军对垒的肃杀里,静静的,仿若雕塑一般,不躲不避。
皇甫仁立即下令大开城门,与轩辕大军决一死战,无论如何也要护住幕涟漪,她生,全军生,她死,他就要整个夏赫,整个轩辕陪葬,他要天下素缟。
幕涟漪的手放在轩辕恒的脸上,一寸寸描摹着他的轮廓,此刻的他发冠歪斜,几丝乱发飘在他的脸上,他往日里凌厉的双眸此刻正温柔地看着她,这个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哪里还有一点平日里的威严冷凌。
她看着轩辕的大军向她射来的漫天的箭雨,听着身后夏赫的士兵传来的喊打喊杀声,只觉得脑袋被吵得嗡嗡直响,他的身体正慢慢冰冷,她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渐渐停止的心跳声,缓缓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