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守岁之时,他又频频惹事。在其他人眼里看来,温明漠年幼顽皮,无甚责备之意,可温盛却觉得,这小子就是因为没有人管教适才变得肆无忌惮。老太太愈是宠他,愈是在害他。
世家纨绔何其之多,温盛虽是武将出身,可道理比谁都通达。如今明漠已经年逾十五岁,可不能让他再堕落下去了。
所以骁骑将军一怒之下就做出了要把自家逆子带去军中磨砺的想法,但凡是温盛所想,必是要将其实现。
正月十五早已过去,温盛也该动身返回关外了。温明漠虽和父亲相处的时日非常之少,可他很清楚父亲的脾气,既然决定了要带他去军营,便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他弄去。
与其被捆成粽子拖到关外,倒不如自己乖乖地答应。
只是,他舍不得小妹。
“哇——”
温明漠哭得委屈极了,涕泗横流,鬼哭狼嚎。
感觉到肩上的那块地方越来越湿濡,温明姝目光呆滞地推开了他,亮晶晶的鼻涕因他头颅的离开而被拉得纤长,如蛛丝般晶莹剔透。
半夏惊诧得差点叫了出来,立马掏出手绢糊在了温明漠的脸上,再看向四姑娘肩上那坨亮晶晶黏糊糊的东西,实在是有点……难以收拾。
“何时动身?”温明姝任由半夏处理着那块被鼻涕浸透的地方,淡定地问他。
温明漠抓着手绢努力擤了下鼻涕:“明天一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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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完毕,骁骑将军便带着儿子动身了。
老太太本是极力反对温明漠入军的,家中孙儿辈的统共就四个人,男女对半,一个在京城为官,声名大噪,另一个虽不及其兄,可到底也是她的掌中宝啊,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对得起他那死去的娘亲?
可是温盛极力反对老太太的溺爱之道,温家从祖上开始个个都是倔脾气,到了温盛这里尤其严重。老太太无奈,只得随了次子的要求。她老人家腿脚不便,就没来相送,便遣了府中女眷过来道个别。
三公子打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头,就连惹恼了先生老太太也只当他皮得很,稍稍训一训就作罢了,而关外环境艰苦,因故就带些果干肉食金银财宝美酒之类的,塞了整整一车。
孙安做了温明漠七八年的书童,也替他背了七八年的黑锅,此番老将军发现他还在不断地往马车里添衣投被的,不仅嘲笑道:“孙安,你想跟着三公子一起去军营吗?”
肯定不想去啊!
孙安撩起袖管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泣不成声地说:“小人愿跟随少爷左右,任劳任怨!”
温明漠甚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温盛冷哼了一声:“若还想在府中待着,就给我老老实实把马车里的东西卸掉!”
温明漠其实对偷偷带点物品去军营是不抱希望的,如今被老爹截胡,算是意料之中的事,遂对孙安斥道:“我早就对你说过了不要给我弄这些东西,本少爷是去从军的,又不是去享福的!快弄走快弄走!”
“……”
孙安有苦难言。
少爷临别之际都不忘送他一口锅,他有点背不动啊。
收拾完毕后,差不多便要出发了。柳氏段氏及大姐四妹都在,温明漠一改片刻前的嬉笑之状,走近对两位长辈作了个揖:“明漠自小就没了母亲,承伯娘和姨娘照顾,小侄这才得以免受不少皮肉之苦。现既已决定从军,势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