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让她学礼,她便收腹屏气,顶着满满一碗水似鬼魅般平步前移;萧翊想见她了,她就乖乖听老太太的吩咐,陪着殿下说说话,亦或是四处走走,万不可惹殿下不悦。
自从那次马车事件后,温明姝就及避讳与萧翊单独相处,可偏偏萧翊是个惰性较强的人,无论路途远近,皆是以车代步。
马车里虽不宽阔,然而软枕小褥之类的物件却是一应俱全。
再次踏上了他的贼车,温明姝心里惶惶不安。
见她上了马车后便倚在软枕上开始假寐,萧翊忍俊不禁,轻轻扯了扯她手里的物什,戏谑道:“我若有心想对你做个什么,即便你睡着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闻言,温明姝猛地睁开了眼。
老太太总是担心她会激怒这位大爷,可她老人家却没想到,每次受欺负的都是四姑娘。
就算老太太知道了,也不会替她说什么的。
日光慵懒地透过飘飘扬扬的马车垂帘挤进来,投在温明姝的手上,白如莹玉。假寐被拆穿了,她就索性转身望着窗外,车道两旁渐渐后退的垂柳撑起了这方土地的盎然春意。
挂在耳垂上的翡翠坠子一摇一晃,与她那身月白裙袄上的碧色小花相得映彰。
萧翊注视了她半响,忽然开口:“你知道我为何会主动请缨去扬州剿匪吗?”
温明姝充耳不闻,兀自欣赏着窗外的春景。
晋王殿下并未感受到尴尬,自顾自地说道“那群匪寇将你打伤,因你无性命之忧,我便只将他们交给了扬州的官府暂行看押。待你我二人成亲之后再决定他们的生死。”
温明姝不解地望着他,却听他又道:“洞房时我若发现你的身上留有疤痕,即为那群匪寇的大限之日。无,则可保全那几十条人命。”
车辙磕在一枚小石子上,微微颠簸了一下。准备下咽的口水不慎误入了气道里,温明姝被呛得涕泗横流。
她不清楚皇家的男子是否都这般轻薄浪荡,她只要知道这个男人是如此就够了。
那日砍伤她的斧头微钝,又生了些锈迹,仅是愈合便花了好些日子,留有伤疤是再正常不过的。
匪寇虽则可恨,但若因此就决了定他们的生死,岂非滥用王权?
“你真是不可理喻。”推开了欲要替她抹掉呛出的泪花的手,温明姝恶狠狠地瞪着他,“让车夫停车,我要下车!”
与他同处一室,心中烈火止不住地往外喷。
“若我不呢?”
那就跳下去罢。
直勾勾地盯了他片刻,温明姝咬紧牙关,掀开马车帘子,纵身欲往下跳。
在她扶住车壁的那一瞬间,有一双白而有力的大手从她腋下划过,十指紧扣,臂膀微微发力,便将她拉入了怀里。
皇家子弟自幼习武学文,萧翊在文治武功上的锋芒是十岁那年显现出来的,第一个发现他有此番才干的,是容妃娘娘。
那个时候容妃告诉他,若想在宫中活命,就不要做得比大皇子好,比武之时让他一点,作文写字也不要太过逞强。
后来,他索性逃了所有功课,书也不读,骑射也不练了。起初之时,皇上还会把他拧到面前教训一番,但到了后来,大概是发现他的心没有用在国事上罢,便不再强迫他。
再后来,圣上便立了大皇子为储君。
虽很久没练过武了,可身体的健硕却并未有变化。他的胸脯坚实,身上有淡淡的檀木香味,双手搁置在她面前那两坨饱满挺实的下方,足以清晰地感知那愈来愈快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