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听说,是你听谁说的?”石勇问,焦挺继续闷着不做声。
“穆家兄弟那边都在传。”
“穆弘,穆春,他们俩做了指挥使,也不怕军法了,乱传话。”
“呵呵,一会传要打出去,一会传要收缩,反正没个准信,要外围没人的话,咱们还挖坑吗?”
“当然不要挖了。”穆弘说着话,就走了进来,他的兄弟穆春跟在后面“你挖了坑也没用,只能给索虏拉屎。”
“真恶心。”
这时候,林冲走了进来,这个四十岁的枪棒教头,以标准的步子走到地堡中央。他显然心情不好,自打背嵬军被拆散,这群校尉们就变成了一干乌合之众,什么闲话都敢传,太后太妃也敢议论。
卫兵没有在地堡门口喊立正,想来也是被林冲阻止了。石勇,焦挺,杨林,穆弘,穆春五人站起来行礼,林冲挥挥手:“坐吧。”
这时,专门负责筑垒的九尾龟陶宗旺也进来了。他壮得像头牛。
林冲转过身来,目光在屋中扫视一番,五名校尉都并肩站直了。
“大家都清楚自家的指挥还有多少存货吗?一个一个的报上来。”
林冲这个团练司,负责整个汴梁城西面的战壕防御,下辖四个超编的指挥,每个指挥八百人,已经被简称为“营”。每个营的阵地上,除装备的兵甲,还有手雷火箭等各种装备。如果要撤退,定然要将各种装备全部撤走。
林冲道:“各营还是满员吗?”
各营都是以锐士搭起架子,然后用汴梁的保甲兵填满,因此虽然损失,但也在不断补充,从人数上看,都是满员。
在各个营都报完储备后,林冲说道:“全团向内圈撤退。”
不需要解释,围城金兵大约是汴梁守军的四倍,虽有宋军借助筑垒地域防守,损耗到了放弃远低于金兵,但毕竟人少,防守圈子铺得大,兵力自然薄弱。现在已经放弃外围以缩短防线的时候了。
“第一营留下断后,待其余各部撤退结束后,于八日天黑前开始撤退。”
“按照同一路线吗?”
“是的,同一路线。就是一里多地,还能变出什么花来。”
“命令已经下达,各人返回营头,准备撤退。”
“是立即撤退吗?”穆春问。
林冲苍白的脸色突然涨红了:“你希望在金贼反应过来后在撤退,所有人被打死在半道上吗?说话之前过过脑子。”
所有人都站好了,准备出地堡去。
“你们俩留下。”
石勇和陶宗旺留下了。
“石勇,我听说你以前是流民?”
“是啊,河东的流民。”
“你还有家人吗?”
“在河北娶了妻,还有个妹妹,她俩都在保甲里干活,衣食无忧。”
“家里在保甲就好,我们可以放心打仗。”林冲点点头,“你们俩可以回去了。”
石勇回到了第一营的战壕里。薛永正带头在整修战壕,石勇看着修战壕的军汉们,心想:“我这属下挺倒霉呀。”
他这营,名号是第一,什么都要冲在第一位,因此死伤也最大。这次撤退,却落在了最后一位,负责断后。
在这防线的外围与金贼已经周旋了大半年,但现在不打就撤,而且还是给其他部队断后,实在让人有些伤心。昨天他还和薛永一同检查过防线,说实话,真不错,比穆春穆弘两兄弟挖的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