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亲是北楚并肩王兼护国将军玉千绝,她的母亲是个来历不明的江湖女子,姓凤,名瑶墨。
那年春风得意,走马长安,眉眼凛冽的少年将军遇见了浪迹江湖的侠女,只惊鸿一瞥,便情根深种。
玉千绝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痴情郎,一掷千金为博心上人一笑的荒唐事,他做过。用在疆场上执枪杀人的手,为心上人描眉绾发,他也做过。甚至不惜舍了功名利禄也要与心上人求个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这样的一腔深情,世上又有几个女子能拒绝得了。
三载痴缠,玉千绝终是抱得美人归。
二人成亲之后,长安城中,便多了一段佳话。
只可惜,从来红颜多薄命。凤瑶墨生玉落溪时,难产而死。
凤瑶墨生前,玉千绝不曾纳妾,凤瑶墨死后,玉千绝不曾续弦。襁褓中眉眼像极了凤瑶墨的女儿,成了他情感的寄托。
玉落溪是被玉千绝娇惯着养大的,免不了有几分飞扬跋扈,早些年玉千绝请来夫子教她琴棋书画,她兴致来了便抚上半曲写上几个字儿看几页书,兴致消了便摔了琴打翻砚台撕了书本。
而她后来,之所以能写出一手宛然芳树,穆若清风的簪花小楷,说到底,还是因为商青鲤。
那一年在国子监里,玉落溪拽了商青鲤坐在身旁听夫子授课,百无聊赖时瞥见了商青鲤写在书上的批注。尤带稚气的一手簪花小楷,如插花舞女,低昂芙蓉;又如红莲映水,碧治浮霞。
北楚文人多爱行书草书,说起楷书,也不过求个“端正”二字罢了。玉落溪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小楷,奇道:“杜若,你这手字可真好看,谁教你的?”
执笔写字的人笔尖一顿,道:“我父亲,他说簪花小楷能‘碎玉壶之冰,烂瑶台之月’,适合女子,因此打小便让我练了。”
“还真有那么几分意思。”玉落溪拿起商青鲤写了批注的那本书,来回看了几遍,道:“这字儿,我也要学。”
商青鲤手把手教会了玉落溪簪花小楷的写法。
也算得上玉落溪天资聪颖,只几个月下来,每个字的起承转合间便已有神·韵。
后来商青鲤因故离开长安,四年前与玉落溪重新取得联系,两人倒也时常飞鸽通信,因此再熟悉玉落溪的字不过。
“重阳日,遥山之巅,烟波楼。”
这十字映入眸里,商青鲤不及细思这话中深意,便问小二道:“这信,是谁给你的?”
小二看着脸色陡变的商青鲤,小心翼翼道:“是位穿黑衣的公子给的。”
黑衣公子?商青鲤心中诧异,起身道:“人呢?”
“还在楼下呢。”小二退后几步,往楼下一指。
实则小二话还未完,商青鲤已经向楼下奔去了。坐在桌旁的江温酒伸手取过商青鲤落在桌上的信笺,垂眼扫过之后便将信笺折起来拿在了手中。
他凤眸微眯,掏出两锭银子结了酒钱,抖了抖衣袍起身离开雅间,走到门口时,江温酒回头唤了一声:“酱油。”
“啊?”小二呆呆应了声。
正埋首在盘中的酱油耳朵动了动,从盘子里衔了条鱼干跟着江温酒一并下了楼。
走至楼梯转角处时,江温酒就见到商青鲤站在沉香居门外发呆。他拢了拢眉头,走到商青鲤身边,道:“见着送信的人了么?”
“没有。”商青鲤轻轻摇了下头。
江温酒将手中信笺递给商青鲤,道:“字不错。”
“……”商青鲤接了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