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时隔四年,幼时只在书卷和游记上读到过的旖旎风景,又一次如画卷般在她眼前缓缓铺开,市列珠玑,户盈罗绮,重湖叠巘清嘉,似是怎么也看不厌。
她一身式样简单的红裙,袖子仍是用黑色绑带绕着手腕密密匝匝绕了几圈。烂银青玉的马鞍上,挂着她的包袱与酒囊。她一手握着刀囊,一手牵着缰绳,惊蛰驮着她不紧不慢穿梭在水墨画似的青瓦白墙间。
将十里荷塘、满城烟柳一一看在眼里,商青鲤想到的,却是平沙茫茫黄入天的漠北。
在她眼里,江南的碧水蓝天小桥流水,像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而漠北的万里萧条云阴风恶,更像是走马提锋的江湖浪子。
商青鲤最爱漠北的夜,冷月如钩,平沙似雪。点一堆篝火,喝一壶烈酒,枕着鸿雁刀听着孤狼长嚎的声音入睡。
她曾以为,这样的生活便是她的余生。
将要到穿过闹市时,商青鲤翻身下马,牵了惊蛰步行,视线掠过沿街的茶肆酒楼,她随意选了家看上去干净宽敞的酒楼打算住上一夜,明日一早去码头乘船南下。
她从马鞍上取下包袱和刀囊,由着上前的小二把惊蛰牵去马厩,径自入了酒楼大堂。
商青鲤一步踏入大堂,就觉大堂里数道目光“唰”地一声落到了她身上。她冷眼扫过大堂内坐着的一众男女老少,目光只在他们搁在桌上的刀剑等随身兵器上停留了一刹,便寻了张空桌子坐下。
有小二凑过来问道:“客观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商青鲤把包袱酒囊等往桌上一搁,道:“一坛烧刀子,半斤牛肉。”
“客官您既是住店,不妨先在掌柜那里登个记,完了上楼歇着,这吃食一会儿直接给您送到房里去。”许是大堂里过于安静,小二说话时不由自主的压着嗓子道。
商青鲤道:“不必。”
小二皱了皱鼻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消片刻便将酒和牛肉摆上了桌子。
商青鲤拍开酒坛的封泥,取了只碗将烧刀子倒满,探手从筷筒里抽出双筷子,就着牛肉一口一口喝着酒。
一时间,大堂里满是烧刀子醇厚浓烈的酒香,酒量稍浅的人闻着这味似是都能醉了。
“他娘的!”一个身材魁梧穿着褐色粗布短打的汉子吞了口口水,一拍桌子,道:“给老子也整上一坛!”
他声如洪钟,手掌拍在桌上,整张桌子都晃了晃。
小二不敢怠慢,快手快脚的上了一坛烧刀子给他。
他拍开封泥,抱着酒坛豪饮了一口。烧刀子味道浓烈,入口辛辣,如火烧刀割,从喉咙直直烫到胃里。
咽下一口酒,他仰头大笑了三声,道:“过瘾过瘾!”
坐在临窗一桌的一个女子冷哼一声,道:“风镖头,劳烦收一收你这把嗓音,硌耳。”
“呵。”汉子冷笑一声,道:“说起硌耳,怎么比得上你们银筝阁的一群娘们儿,整日里不是吹就是弹,当真是聒噪得紧。”
“风不渡!”女子伸手握住放在桌上的一管碧箫,恼怒道:“你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风不渡举着酒坛,又饮了口酒,听言笑道:“你吐一颗象牙出来给老子开个眼如何。”
女子将碧箫竖在唇边,手指按在箫孔上,低沉柔和的曲调流泻而出,内力凝成的音刃如无形飞刀向风不渡袭去。
风不渡又长笑了三声,侧身抓了把桌上的筷子,轻描淡写向女子抛去,一根根筷子筷尖正对女子,击破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