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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37章
    零八年三月,许惟出狱, 去了安城。

    那时候, 钟恒在做什么?

    他忙着做毕设, 也忙着筹措资金支撑自己的小作坊。

    整个大学他没有再谈恋爱,前两年混混沌沌, 一想起她仍然怄得要吐血,觉得自己瞎了眼,一片真心被她糟践得渣都不剩。他气她恨她,又想她,也犯贱地指望她什么时候会后悔,会回头来哄他。但两年一磋磨, 北边那人没半点音信,他再蠢也不抱希望,后两年憋着一股劲奋发,到大四就跟人合伙创业,忙到倒头就睡, 什么都不再想。

    那年六月, 他毕业,在安城又熬了四年, 小作坊越做越大,钱赚够,他却觉得没劲, 把公司丢给另外两个合伙人, 只身回省内, 考进省城的特警队。

    那座南方的城市,他再也没回去过。

    而许惟……

    他看过那些新闻报道,也看过一些照片,署名都是她。他甚至从犄角旮旯里搜到过一点捕风捉影的绯闻,他不知真假,仍然难受得不行。

    网上没有她的视频,有人说她低调,从来不接受采访,也不上电视节目。他信了。

    ……

    楼道的小窗没关,一阵风扑进来,纸页被吹得哗哗响。

    何砚捏紧了,随便理了理,装进文件袋里,他抬头看了眼面前的身影。

    钟恒坐在台阶上,两手拄在膝头。过去的五六分钟里,他没有讲话。

    何砚第一次发现他这么沉默。

    “钟恒。”何砚低声说,“我理解你的心情,换了谁都很难接受。”

    “我以为她过得很好。”钟恒的脸庞偏向一边,几乎执拗地盯着雪白的墙壁。

    “不止你。”何砚说:“谁都会这么以为。”名校毕业,圈内有名的记者,风光无限,受人喜欢。

    钟恒低下头,下颚紧绷。

    “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有谁欺负过她……我他妈什么都不知道。”心口的灼痛让眼睛滚烫,他肩背坍下来。

    何砚:“……”

    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个时候叫钟恒冷静点,太不切实际。

    何砚只好一言不发。

    钟恒双眼湿红,“她去了我在的地方。”

    这一句声音更低,混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静了一会。

    又有风涌进来,楼道里压抑的呜咽似乎被盖住。

    何砚倒松了一口气,这样发泄出来也好,昨天百般煎熬,今天又是这样的冲击,就算是个大男人,也扛得够苦。

    何砚沉默地站着,趁这空隙思考着后续的事情。

    照许惟的情况,恐怕还要过两天才能做笔录。要是赶着讯问,钟恒估计要揍人。

    明天还是先等方玥来了再说,现在也只剩下收尾工作,不要急。

    他兀自做着安排,也不清楚过了多久,外头传来病人家属呼喊的声音,太过锐利。

    何砚微微皱眉,看见钟恒站了起来。他似乎已经平静下来。

    “我进去了。”钟恒抹了抹脸,步伐有些不稳,声线喑哑,“她还在发烧。”

    病房内阒寂,输液管里的点滴缓慢流动。

    许惟还在睡着,白被单盖住了所有伤处,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庞。她的伤都不在要害,但很折腾身体,肩膀、腿上最重,血流得多,手臂的划伤稍浅,最难处理的是后背,医生说恢复得再好都要留印。

    钟恒在床边站了很久。和昨天一样,那种想杀人的心情再次占满胸腔,浑身的血液乱涌,喉咙口都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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