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显荻面露悲愤之色,“这是我老战友啊!让我怎么忍心看着!”
外婆放缓了语气,劝道,“老许,现在你退了,很多东西不是你能再去管的,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儿子闺女想,老牛...老牛他...唉...”
陈学功放下筷子,对外婆道,“外婆,这趟你和外公跟我去泽阳吧,去哪儿住段时间,是在城里还是乡下,都有地方住。”
陈学功话音刚落,许显荻便梗着脖子道,“我不去!我哪儿也不去,我不怕那个臭娘们,我看她还能翻了天不成!”
嗓门比刚才还大,秀春看看已经气得面红脖子粗的外公,总算明白陈学功说劝不动他了。
大舅道,“爸,你就去吧,你也看到了,这又是一波,依你跟牛伯伯的关系,全国上下谁不知道?他现在这样,下一个波及的可能就是你,下回可就不一定是关押在大学这么简单了!”
外婆直接对陈学功道,“苗苗,我跟你走,我跟你去泽阳,死老头,忍大半辈子,我也淘够他这个性子了,他想怎么就怎么样,我不管他了。”
外公哼了哼,没吱声。
电视机被秀春关了,再看下去,难保许显荻不砸了电视机,因为牛同志的事,谁也没心思赏月吃月饼,又说了会话,皆早早洗漱歇下。
秀春和陈学功睡的是大舅儿子的房间,单人床行军床,秀春和陈学功搂在一块睡刚刚好。
“苗苗哥,要不然我们早点走吧,早点带外公外婆回泽阳避避。”秀春已经快要融入这个时代了,都快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在小心翼翼的活,生怕被人揪到小辫子。
陈学功吁了一口气,“先看看明天,不行我们就直接带外公外婆走,外公那儿绑也要绑走他。”
说着,陈学功又道,“不行,春儿你还得去老师那儿调方药。”
秀春笑,“这个还不简单,我们想什么时候来都行,先把外公带回去再说。”
一夜安眠,次日还是如常,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多少让许家人松了口气,陈学功惦着熬好的中药,又骑车带秀春去了趟南京路,取了熬好的中药之后,陈学功笑着对秀春道,“春儿,我们既然来了,就别想其他有的没的,再去转转,你不是还要帮同事他们带东西?去买吧。”
秀春点头,拉了陈学功的手,“那我们一块。”
南京路上的一百和十百,淮海路上的二百,南国旧、淮国旧,还帮吴大姐带了什锦糖,诺大的十里洋场,真有心逛的,一天一夜都逛不完,秀春连买了两天才把要带回去的东西都买好。
来上海的第三天,因为突如其来线报,陈学功和秀春不得不提早动身,夜里两点的火车,把外公半强制性的带上了火车,外婆早收拾好了东西,临走前叮嘱儿子,“别学你爸的脾气,适时低头,保命要紧。”
大舅送他们上火车,面色沉重,“妈我知道,你跟爸放心走吧,这里交给我。”
四张坐票,外婆头上包了头巾,给外公穿了立领的衣裳遮住半张脸,四人互对而坐,外公坐在陈学功里面,秀春挡着外婆。
一夜相安无事,次日快中午才抵达泽阳,坐了一夜,秀春和陈学功年轻人还能忍,外公外婆就不行了,面露疲乏。
早在昨天,许淑华已经通过报纸得知自己父亲被人按上了保皇派的名头,几乎是一夜之间,整个上海在叫嚣打倒许显荻,许淑华的大哥已经被撤除了职务,二哥还无消息。
糟心了一天一夜,总算看到许显荻老两口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