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柳夫人日复一日的眼泪中, 柳大人慢慢安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就是会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想起石曼生, 一遍又一遍地责怪自己。
“你看看你!你看看自己!”柳夫人将镜子摆到了他的面前, “就你这个样子, 就算找到了那姑娘, 她可会多看你一眼!”
镜子里,憔悴瘦弱的男子仿若枯木, 哪有原来的半分优雅清隽。
柳木白发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缓缓抚上了下巴的胡渣——是呢。这个样子,她怎么会喜欢?
“言儿,娘不拦你。你要找她就派人去找, 但你的身子不能这么糟蹋下去。”柳夫人抱着他的肩头哭出了声, “你要是不好了……娘可怎么办啊!”
看着哭泣的娘亲,柳木白心底蓦然一紧。
……他惹她伤心了。
“别哭了。”柳木白伸手抹去母亲眼角的泪水,带着温度的泪珠刺痛了他的指尖。
良久,他的嘴角牵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 “娘, 我会改的。”
接下来的日子, 柳木白不再吵闹。
他会吃饭,虽然吃得不多;他也会好好睡觉, 虽然每次都要喝安眠的汤药才能睡得着。但总归不再那么歇斯揭底地反抗了。
寻人的事情他依旧没有拉下, 每天都要看看进展, 在柳夫人面前,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戾气,渐渐的,也就形成了习惯。
队伍在广陵驿站停留了几日,下人们都发现柳大人的身子有了起色,可柳大人的性子变得越发沉默了。他经常会看着一处出神很久,仿佛透过那一花一草就能看到他想见的人。
就在队伍准备再次开拔离开的时候,丁泽来见了柳木白,他要辞行。
“辞行?”柳木白平静地看着他。
“是。”丁泽点头。
“要去哪儿?”
“就留在广陵。”
广陵?是了……这里还有一处石曼生买下的小院,院子里葬着夏近秋。
“也好。”柳木白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丁泽离开了。
看着有些空荡的屋子,柳木白轻轻招了下手,阿丁立时出现在他的身边。
“这些日子,丁泽可有异样?”
“除了到广陵的第一日他出过一次门,后来好像一直没有离开过驿站。”阿丁有些奇怪,怎么大人突然问起丁泽了,之前也没让人特别注意过他。
“嗯。”柳木白点了点头,复又问了句,“他那只灰狐狸呢?”
阿丁愣了一下,“那只狐狸向来被他关在屋里,不大见到。”
“知道了,下去吧。”
“是。大人。”
柳木白靠上椅背,眼中神色有了几丝起伏,两个多月了,石曼生若是活着,按她的脾性,应该会来找丁泽。如今,丁泽突然要辞行,表面上看再平常不过,但会不会就是因为她回来了?
如果是……他决不能打草惊蛇。
如果不是……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这天夜里,柳木白屋里的灯很晚才熄。他又喝了浓浓一碗汤药,才勉强有了睡意。
相思本苦,化念成土。
——石曼生,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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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柳木白的队伍离开了广陵,丁泽单独留了下来。而后在石曼生买的那处院子里,他住了将近有半个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