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曼生反应了一会儿才理解他在说什么,立时一张脸红了个彻底,话都不会说了,“你……!”
柳木白面上却全然没有羞涩愧疚,温和淡雅的笑容一刻都没卸下,“成亲后,你可以不必住在京城。江南、川蜀、青州,你喜欢哪处,我们就去哪处。我虽不大能吃辣,但你喜欢,我也可以习惯的。我们可以院子里开个池塘,多养些鱼,到时一起……”
“柳木白!你够了!”忍无可忍,她狠狠一拍矮几,响声让空气都凝滞起来。胸口急速起伏,石曼生只觉怒意上涌,还带着莫名酸涩。
他说的,全都是她曾经想要的,可是,都太晚了。
对上她愤怒的模样,柳木白缓缓眨了一下眼,嘴角的笑意渐渐放大,“好久没听你叫我这个名字了。”他说,声音很轻。
无边落木萧萧下,白云千载空悠悠。
自从百里宫之后,她再也没唤过他柳木白,她只会叫他柳大人,或者柳言之。如今听来,哪怕是她的气急之言,能再唤他柳木白,都让他忍不住欢喜。
这人……
原本的愤怒,在他的笑容中不知不觉沉了下来,沉沉落下,落进心底荡成满满酸涩,堵在胸口,似垒似壁,挡住了所有情绪。
她信了,信他是真心的。可是,真心有个鸟用!
指尖死死扣住掌心,石曼生听到自己的声音水波不兴,“柳大人,何必呢?”
何必?
他的笑微微泛苦,眼神执着不休,“因为……我没办法了。”
他看着她,一步不让,只能强求。
他不敢退,一步都不敢退,退了,她与他就再也无关了。
……
石曼生没有再说话,面对这样的柳木白,她忽然不忍心再说狠话,便只有沉默。
沉默地拉上毯子,沉默地闭上眼睛,沉默地假装睡去。
静默的情绪蔓延在马车这片小小空间,她把呼吸放到最轻,却轻不过心底的一声叹息。
看着她的睡颜,柳木白伸出手,隔空用指尖遥遥触着她的眉眼、脸颊,将她的容颜一遍又一遍刻进心底。末了,他痴了般微微启唇,不出声地唤了两个字。
——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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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队伍歇在了官道旁的一处林地。
几十号人燃了好几处篝火,将这片林地照得很是亮堂。
人多了热闹,因着天冷,柳大人特许大伙儿喝几口酒暖暖身子。一时间,黑甲卫们纷纷涌向了正搬着酒坛的阿丙。听着他们起哄高兴的声音,石曼生有些晃神。
“你怎么了?”丁泽抱着小宝疑惑地问道,“中午你和柳大人说完话后,神色就不大对。”
“没什么。”石曼生拍了拍脸,让自己精神点,“你不去弄点酒喝?”
“不喜欢。你要吗?”她要喝的话,他可以帮她拿点。
“不用。”石曼生摇头,“百里宫人不能饮酒。”
“那你从来没喝过酒?”
“没有。”石曼生笑了笑,“命比较重要。”
丁泽有些吃惊,“喝酒会丧命?”
她叹口气,“没那么夸张。就是喝酒对我们这些身上有乱七八糟东西的人不大好。”
“聊什么呢?”柳木白坐着轮椅被阿丁推了过来,夜色朦胧下,他的面容越发显得清瘦。
“在说酒。”看到柳木白,丁泽稍稍偏了身子,将石曼生边上的位置让了出来。要知道,她的另一边是一个火堆,而他们的身后是一棵树。丁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