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认对自己不忍,可这不是他要的。
目送柳木白离去的身影,石曼生有些愣神地发了会儿呆,而后重重靠坐在了身后的软枕上,有些脱力。
……
嗯……他还坐着木质轮椅,但应该很快就不需要了,穴道解得彻底干净,只要多适应适应,过上十天半月应该就能走路了。
看着手上还带着血渍的白色绷带,石曼生突然在想,如果盘根蛊没解就好了。
她是该有报应的……
那天,她救了柳木白,看清自己心中了一切,也看清了两人之间犹如天崭的血海深仇。可是,她甚至连报仇的话都说不出来,石曼生……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她怎么能一次又一次地救他?他明明就是害师父身死的仇人,他明明就是百里宫变成如今情况的罪魁祸首。还有叶青……是他派人当着余夏的面,杀了叶青。
她忘不了余夏抱着叶青嘶喊着让她救人的模样,更忘不了屋门在师父身后死死关上的一幕……
本来,她还能对自己说,你看,废了柳木白的双腿,让他一辈子是个废人,比让他死了还要难受,也算报仇了。可现在……统统都是借口。
——师父师叔辛辛苦苦拉扯大你,结果竟是养了头白眼狼!
“白眼狼……”
想起师姐曾经骂自己的话,石曼生不觉低低重复了一遍。是啊,她就是个白眼狼,放着师父的仇不报,放着百里宫的仇不报,还一次又一次救了柳木白的白眼狼。
师姐骂得一点都没错,她就是在自欺欺人,从头到尾,她对他都下不了狠心。废了他的腿,却偏偏解了两处穴位不让双腿坏死;到后来,更是帮他统统都解了……
右手搭上了眼睛,压着眼皮的感觉有些酸涩。
在这只有她一人的屋子中,泪水终于忍不住溢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呢?为什么……她就是对他狠不下心?
——石曼生,你说对了……我又一次喜欢上你了。
——快些好起来,我等着娶你。
为什么……不能再早一点?只要再早一点……一切都会不一样。
闷闷的哭声哽在咽喉,石曼生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泪水顺着眼角滴入发鬓,带着微微凉意。
她已经许久没有哭过了,一直绷着的弦,在这安静的屋中,断了。
师姐……师叔……师父……对不起……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
端来热粥的小丫鬟刚要敲门,听到屋里隐隐传来的低泣,犹豫了一下,转身去回禀了柳大人。
“过些时间再过去罢。”柳木白吩咐道。
“是,大人。”
接下来的两天,柳木白只敢在石曼生喝了药睡下后,才去偷偷看她。
他不敢在她醒着的时候去,生怕她会再说出那些话来。他没有办法,只能拖,拖上一时是一时……
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柳木白不敢用力,怕会弄醒她。借着月光,他能看到她的侧颜,想要碰触,可最后仍收了手指,只虚虚在她的脸颊凌空描绘了一下。
自己逼得她一退再退,逼得她终于承认那份心思,可是……似乎还是不够。她还是想走。
过去,他对她做了很多错事,他知道有些事情是弥补不了的。可他,不是想弥补,是想对她好,无与伦比的好。她可以怪他,怨他,可她不能离开他。他不会给她机会再离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