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曼生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走下了马车。
那次之后,她的身子就变得开始畏寒。
现下,周遭的人都恨不得穿上短打,她却还觉得手脚冰凉。裹紧了黑色绒制披风,她那素净的脸上没有一丝汗意,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回生小大夫说过,她这是骨头受了凉,得慢慢将养。
一行人刚坐下点了些茶水小点,石曼生的注意力就被旁桌吸引了过去。
……
“你们说,谁会拿到那十万两啊?”说话的人语气隐隐有些跃跃欲试,却装作只是随意关心的模样。毕竟十万两,哪个不心动?
“这不好说,桑曲的功夫当初在无伤楼是排得上前三的,他要是躲起来……怕是没人找得到。”接话的人明显对桑曲很忌惮。
这时,第三个人插了话,一听就是个大老粗,“怎么没人找得到?要你说,无伤楼厉害吧,还不是被官兵给端了。他桑曲就算再厉害,一个人,能厉害得过无伤楼?依俺看啊,不出十天半月,这悬赏就得叫人给领了!”
“怎么着,咱哥儿几个要不也去试试?”
“试就试,就怕运气不好,遇不上人!要是遇上了,这十万两还不是咱的囊中之物!”
“就是就是!”
旁边那几人嘻嘻哈哈笑作一团,梅子倾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为石曼生特意要了壶热茶。
“慢点喝,有些烫。”
“谢谢。”石曼生伸出右手抚上杯沿,端起,轻轻抿了一口。
确实挺烫,烫得她舌尖微微发麻。
……
隔壁桌的人还在继续大声聊着。
“无伤楼也算是倒霉,惹谁不好,惹到了华国公那只老狐狸。”
“这可怪不得华国公,那柳大人本就是来川蜀求医的,还特意请了无伤楼的人护行,谁知道会被黑了。听说被发现的时候身上全是窟窿,早就没气了。儿子死那么惨,换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可不是吗。”
梅子倾余光悄悄打量了一下石曼生,她正神情淡漠的喝着茶,没有丝毫变化。视线转到她头上戴着的那支银簪,他的心底有些复杂。
旁桌的人聊得兴起,毕竟这是川蜀武林近来的大事。
“你们听说没?其实啊,那天被桑曲带走的,还有一个小姑娘。但最后只发现了柳大人的尸体,那姑娘却不见了……”
“你是说……”
“我可什么都没说……”
几人猥琐地笑着。
“想那桑曲威名一世,到头来为了抢个女人杀了买主,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那小姑娘也不知长什么模样,带劲不带劲,怎么个红颜祸水法……”
几人又开始兀自猜测,说的话也渐渐变得下流起来,越发不堪入耳。
忍无可忍,梅子倾放下手中茶盏,正要出手,却被石曼生那只废了的左手轻飘飘地搭在了肩上。
“说便说了,又能如何?”她面上表情很淡,颇有几分事不关己。
回生抱着茶碗,头半埋在碗里小口唆着,只露两个骨碌碌转着的眼睛,一会儿看看石曼生,一会儿又看看梅子倾,满是看戏的意味。
梅子倾按捺下怒意——不过是几个逞逞口舌之快的江湖蝼蚁。
见他收敛了情绪,石曼生收回左手,继续认认真真地吃起她面前的那叠点心来,完全没有被那些人的话干扰到胃口。
神秘的无伤楼被灭了。而她,成了他人口中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