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奚抚摸着火漆上熟悉的图腾,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疑问,却不知道怎样开口才能听到真实的答案。
戎钧,他的哥哥,从他记事起就是那样一个心思沉重,万事不行于色的男人。作为戎氏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即使当年亲手干掉试图上位的叔伯兄弟,他的眉梢也从没动过一分。
他是天生的王者,像食物链顶端的猛兽一样蛰伏在自己领地的最中心,任何觊觎他领土的入侵者都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撕碎,扔在污秽的沼泽中化为脓血。
只有在面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时,他才会偶尔显出一点温情,一点脆弱。
但戎奚非常清楚,这温情和脆弱都只是假象,是想要软化自己的工具,只要自己生出哪怕一丝犹豫,就能被他敏锐的嗅觉捕获,继而被他重新拉回那个充斥着杀戮与欺骗的帝国,成为他最为信任的傀儡,最为犀利的武器。
然而他不想变得像他一样,即使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脉。
短暂的沉默之后,戎钧再次开口:“这个家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想想父母去世前的叮嘱,你真的能心安理得地逃避吗?我知道你不赞同我的一些作为,但那是我的责任,我必须背负的命运是,我从前有些时候太强硬,太极端,但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
也许他最后一句是真的吧,戎奚郁郁地想,终于还是说:“都过去了。”
戎钧的语气微微一松,温语道:“戎奚,人总要慢慢成熟起来的,玩够了,就回家吧。”
戎奚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坐在灯下疲惫地揉着眉心的样子,内心柔软的部分恍然间动了那么一下,然而很快,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些被刺客枪杀的叔伯,被关进疯人院的姑母,像鹌鹑一样战战兢兢的隔房兄弟们
“再说吧,再给我一点时间。”戎奚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有件事想问问你。”
“唔?”
“你记得我大学时的一个师姐吗?叫阿芙拉的。”
戎钧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片刻后淡淡道:“不记得了,只记得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叫琴还是别的什么”
“你还是习惯用火漆封信封吗?”戎奚打断了他的话,“爸爸的戒指,你还习惯用它来钤印火漆吗?”
“什么意思?”
“为什么阿芙拉会有你的信封?”戎奚直截了当地问,“她是你的人?”
戎钧在电话那头笑了:“你怎么会这么想?哦,也对,我以前确实对你管得太多了,难怪你怀疑我渗透你身边的人。不过请你相信我,戎奚,自从你上次离开家以后我就没有再插手过你的生活。答应过给你时间,我说到做到。”
戎奚将信将疑,戎钧又道:“阿芙拉,你现在和她在一起吗?换女朋友了?不然你怎么会这么紧张她?”
“并没有,只是一些商业上的来往。”戎奚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清楚在哪里,继续问道,“你和b集团有生意往来吗?阿芙拉为什么会有你的信封?”
“b?是有一些。”戎钧说,“他们旗下有一个明星攒起来的慈善基金,曾经和我谈过合作的事。我和他们的高层来往过一些信件,传到下面去也是有可能的。怎么,你女朋友在b集团?”
“说了不是女朋友。”戎奚觉得事情已经清楚了,不知为何又隐隐觉得心情烦郁,“就这样吧,朋友等我聚餐,再见。”
戎钧无奈地道:“你打给我只是为了问这个吗?好吧,无论如何你总算肯主动联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