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刷盘子。坐在灶锅下拉风箱时,炉头却一边炒菜一边又用蘸着油花调料的小铁勺子敲他刚刚扬起的脑袋开头用勺背敲,后来就用勺沿子敲,有两次就敲出了血来。他咋也不明白烧火拉风箱为啥不准抬头扬脸?还以为是炊饮熟食行道的规矩,于是终于记住了就只顾闷住头烧火,在炉头喊了“熄火”的间隙里仍然低垂着脑袋。有一天,他突然茅塞顿开终于想明白了,炉头是怕他得了手艺才不准他扬头看各种炒菜的操作过程。
勺娃弄明白了这个隐秘,反倒滋长起野心来了。妈的,你不敲我脑袋我还没想到学手艺哩!于是他就变得殷勤了:早上给炉头打洗脸水倒尿盆,晚上又打洗脚水提回尿盆给炉头洗衣裳逮虱子捶背揉大腿刚一瞅见炉头摸烟袋,就把火靿儿吹旺递到他脸前。炉头一声不吭接受他所有殷勤周到的侍奉,依然用勺子毫不手软地敲他从灶锅下扬起的脑袋,绝不允许他偷瞅一眼炒锅里的菜馔由生变熟的奥秘。这样的打杂活儿干了一年多,为炉头无偿服侍了一年多,马勺娃烧火抹桌子端盘刷碗的技艺完全精通,炒菜的手艺却仍然等于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