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检查到住院,办完一系列手续后,江出尘一进来病房,就把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弄脏的羽绒服脱了下来,顺手搭在椅背上。
“医生说,打了点滴,一会刘奶奶就能醒过来了。”
“真的吗?”郑奶奶一脸担忧地看向江出尘,“医生还有没有说些什么?这啥时候能出院?”
江出尘看了眼站在郑奶奶身边的白白,眉头几不可查地一皱,眼神随即落到刘奶奶的脸上,缓缓开口:“等刘奶奶一会醒了,医生会安排做脑部。”
“行,都做,医生说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小刘能好起来。”
郑奶奶踉跄着走到病床边坐下,伸出手牵着刘奶奶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刘是个苦命人,半点福都没享用到,可不能就这么没了啊。”
白白来到郑奶奶的身后,抬手搭上她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柔声安慰:“刘奶奶会没事的,您别太担心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站在墙边默不作声的余植抬眸瞟过江出尘的脸,眸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刘奶奶醒来后,医生就安排了脑部,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结果。
大约过了十分钟,片子出来,医生从观察室里出来,目光扫过围在门口的几个人,“你们谁是患者的家属?”
所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默默地摇了摇头。
在余植要往前站的时候,出尘皱着眉头率先开口,“刘奶奶是独居老人,已经没有家属,我能承担她的所有医药费和责任。”
医生想了想,“行,那你跟我进来吧。”
江出尘跟着医生进了观察室,一眼就看到挂在灯板上黑色片子,上面是脑部的各个角度。
医生拿起桌上的眼镜戴好,顺手捏起一支圆珠笔,走到片子跟前,用笔指着一块区域点了点,“这里有个肿瘤,个头不做摘除已经不可能了。”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江出尘下意识地压低嗓音,隐隐透着寒意。
医生见过不少这样的情况,当下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清咳几声,“患者的情况已经不乐观,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射治疗,再配合药物治疗,也许还能活一段时间。”
“活一段时间?”江出尘几步上前,抬手抓住医生的领口拉到跟前,语气不善地问:“你就这点能耐?”
“这位先生请你冷静一下,我是一名医生,救人是我的职责,我也希望患者能好起来,但是如你所见,患者已经是八十多岁的高龄,手术风险实在太大。”
医生掰开江出尘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整理下大白褂,回头看了眼透着光的黑色胶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患者应该早就出现头疼呕吐的状态,尿液检查里发现了止疼药成分,她一个人应该撑得很辛苦了。”
这回,江出尘没有说话了。
刘奶奶到底一个人在漫无边际的疼痛里支撑了多久?他们谁也不知道。
回想起每一次见到刘奶奶,都只能在她的脸上看到如春风和煦的笑脸,饶是生活对她那么残忍,她都从未跟旁人诉过苦。
这样坚强和蔼的刘奶奶,此时此刻就坐在门外的轮椅上等着他出去。
也许,她自己早就猜到会是什么样的检查结果。
江出尘在观察室里呆了很久,他对着玻璃演示一遍又一遍的微笑,却是越来越假,脸颊肌肉僵硬到连一丝自然的笑容都挤不出来。
医生站在一边,只余下无奈地摇头叹息。
到最后,江出尘被自己逼到崩溃,撑在桌上的双手狠狠地攥紧,手背上脉络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