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滋味,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正在承受的,正是锥心之痛。
薛绍白的那一剑就算没有刺中他的心脏,但事实上却被刺中他更加致命。
从他的意识开始回转的时候, 他的耳边就嘤嘤嗡嗡有很多声响, 他知道自己正在醒来,但是却好像怎么也睁不开双眼。这个身体像是在抗拒着什么,亦或者是他内心在逃避着什么。
后来他才意识到,他是怕面对,怕独自面对没有薛绍白的世界。
“还没醒?”
营长里沈子祁还没清醒,龙衍已经进进出出很多次,最后旱魃实在看不下午去, 一把拽住他的手, 把他拖到自己面前:“你就不能休息一下, 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几个小时前, 龙衍和旱魃带着魔族的残兵赶到y城,在废墟上救起了已经去了大半条命的沈子祁和烈刃。烈刃只是灵力枯竭倒没有大碍, 但沈子祁却已经伤到了灵识,一直徘徊在生死之间。
说起来倒也讽刺,原本凤族和魔族乃是天敌, 如今却成了同一战壕的伙伴。
若说一开始龙衍和沈子祁合作是迫于薛绍白的武力威胁, 而如今在目睹了尸魔血洗魔族之后, 他对连泉的仇恨值几乎已经快要追上沈子祁了。
龙衍是个有野心的人, 但是在他内心深处有着凌驾于野心之上的信念。他曾经所做的那一切,无论对错,都并非仅仅处于个人的虚荣,而是为了整个族群的盛衰。如今魔族被尸魔血洗殆尽,那曾经被薛绍白预言过的噩梦就在他的眼前上演,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犯下的是怎样的错误。
与虎谋皮,自取灭亡!
“现在魔尊下落不明,这只凤凰又半死不活的,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今跟随龙衍逃出魔域的残兵还不足万人,其中还有一部分是伤员,整个魔域已被尸魔占领,更要命的是怨灵之海也在向陆上蔓延,要不了多久整个魔域就会被海水吞噬殆尽。
“没有办法,只有等。”
旱魃此言一出,龙衍就急得要跳起来,但是看到他脸上的倦色,又只好把满心的不安和担忧暂时压下。为了保护他离开魔域,旱魃也已经拼尽了全力。连他都不能控制那些尸魔,还有谁能阻止连泉那个疯女人?
“凤凰伤得是不是特别重?他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沈子祁被带回来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要不是旱魃及时护住了他的元神,此刻可能他已经挺不下去了。但是现在所有人都有伤在身,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可以给他续命。再这样下去怕是也难逃一死。
“凤凰生于不周山的原火之中,乃是不死不灭之身,无论受再重的伤,只要精元不灭就有重生的希望。”
“但是这次伤他的是钟鼓的龙脊。这龙脊中凝聚着钟鼓的万年修为,非同小可。”
龙衍说着,无不担忧地看向沈子祁:“这一关他能熬过去吗?如果不行我们就要早作打算了。”
旱魃不想打击他,如今这个局势他们的赢面实在太小,如果再失去凤凰,他们就真的只能坐以待毙了。
但是要解除他身上的龙气,除非……
旱魃这边正头疼着沈子祁的伤势,那边营帐外就传来了烈刃的声音。
“你们让开!”
烈刃刚一醒来就急着来找沈子祁,奈何他双目失明,一路跌跌撞撞冲到这里,看上去就像个疯子一样。龙衍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挥手屏退了阻拦他的人:“看起来你已经恢复元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