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桑下意识握住古铜香炉,连铜炉盖灼热烫手也浑然不觉,后背隐隐有冷汗涔涔,再开口时,只觉喉咙艰涩无比,“他、阿月他运气好……”
绿腰露出宛如魅魔正惑人堕落的阴暗笑容,缓缓道:“正是,阿月运气好。沈四夫人厌恶他已久,若换做寻常人,竭尽全力也不见得能自保。然而这些年来,沈四夫人却连他一根汗毛也未曾动过——”
绿腰顿了顿,见白桑脸色如山雨压城,方才又续道:“也未免……运气太好了。阿桑,你与阿月最是亲密,莫非你当真半点都未曾察觉?他究竟从何时开始,变得判若两人的?”
白桑身躯一震,颤声道:“我自然记得,是……前任月宗主被处决之后……”
他话音才落,绿腰突然一跃而起,如一阵狂风撞开窗户,院中却突然金光大盛,合计十六根闪闪发亮的黄金八角柱骤然出现,集结成阵,如牢笼一般团团包围这小院,将绿腰逃窜身形生生阻拦下来。
白桑后知后觉才要开门,却听绿腰厉声道:“有人设了阵,莫要出来!”
白桑只怕自己拖累了她,便立在房中,却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一心想着当前危机要如何解除。只是他一心修习炼香,并无过人武技,也不如沈月檀有急智,为今之计,也只得先从旁观望,看清对手再作计较。
他心思连转时,院中已传来绿腰清脆笑声:“小女子何德何能,竟劳动程军师大驾出马。莫非是离难宗无人可用了?”
十六根不过竹筷粗细的黄金八角柱在小小庭院中井然有序、悬浮变换,织下天罗地网。程空一身青衣,率领几名下属,气定神闲自树木掩映间负手款步走了出来,“请苏小姐到鄙宗做客自然易如反掌,只不过在旁人地盘上,若要瞒天过海,却有些棘手。好在神佛庇护,如今算是成了,苏小姐请。”
他话说得客客气气,几名部下行动却毫不客气,待八角柱往两边分开,便一拥而上。绿腰被伤得极重,如今强弩之末,竟是全无抵抗之力,只得束手就擒。
程空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神态,看着下属以浸过龙血、内附符文的绳索将她捆绑结实,只略略一侧头,十六根八角柱没了围困目标,即刻隐没无踪。
绿腰见状嘲讽道:“我都被你抓了,何必仍留着匿阵?想不到程空竟是胆小的鼠辈……”她一句话尚未讥笑完毕,又突然脸色大变,转身要往厢房里冲去,一面嘶声喊道:“阿桑快逃!”
程空却不做声,仍旧置身事外一般旁观。一名身形魁梧的下属眼疾手快,已然打开了手里的小巧木盒。那木盒上圆下方,做得十分考究,倒有几分似藏宝箱的模样。
甫一开启,便立时钻出条长满利齿的箱子怪幻影,眨眼便追上绿腰,大嘴一张,将她一口吞下,随即缩回到木盒中。
待那下属合上盒盖,那木盒盒体竟跟着摇晃几下,显出几分吃饱喝足的惬意感来。
程空便下令让众人先行离去,却独自一人留在庭院中,又默然站立了少顷,仿佛在等候什么人一般。
又稍稍过了片刻,白桑所在的厢房门扉轻响,自其中走出一名青年来。相貌平凡,冷淡神色倒同程空有些许相似之处,竟是沈雁州贴身的侍从目莲出来了。他走到程空面前,躬身行礼道:“劳先生久候。”
程空道:“也太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