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巧锦鲤在青年先前所站之处的虚空中重现,轻轻一甩金红尾鳍,优哉游哉再度钻入人群。
只有极少修罗众生了退意,泰半仍是不肯信邪、前仆后继,或是彼此厮杀抢夺、或是受不住王印粉身碎骨。再平安不过的离难宗内门,如今竟比魔兽入侵的边疆死伤更为惨痛。
沈雁州等人在封禅台看得分明,程空早已变了脸色,焦急道:“若再不阻止,只怕修罗界精锐要在我宗门内折损过半。届时无法交待……”
沈雁州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哑声道:“荒谬,未经试炼,也敢贸然受印,无疑自寻死路!我去……夺印!”
夏祯一把按住他肩头,哽了哽才道:“雁州你伤成这样……夺什么夺!我去!”
沈雁州道:“万万不可,你也未曾经过试炼,去了不过多一个人送死。”
程空道:“不妨事,夏祯与我一道,从旁协助……”
这几人尚未拟定战术,一旁沈月檀也站起身来,朝着封禅台下望去,沈雁州大惊失色,忙道:“月檀不可!”
然则不过刹那间,沈月檀脚边一道黑光闪过,如雷光乍然落地,瞬息之间穿过重重包围,追上了正戏弄修罗众的小锦鲤。
那黑光正是初六,它一口叼住锦鲤,便毫不犹豫咬下去,将其咬为两段。
离难宗这片广阔平原中,以初六为中心发生猛烈爆炸,宛如一场足以震撼六界的狂烈风暴,震得封禅台也倾塌了大半。大地塌陷、山岳倾倒、天色惨淡、更兼尸横遍野,几近流血漂橹。
这遽变如生肘腋,一时间幸存者尽皆呆若木鸡,只除了紧那罗王单手扶着一面金色圆鼓,微微倾身,若有所思打量爆炸中心,神色间已有几分凝重。
只是他心中思忖之事自然半分也不会对这些蝼蚁透露——然则一只未成年童子兽,却是断断没有一口咬死修罗王印的实力的。
他藏住了心中的惊异不定,森冷视线落在正不知所措的沈月檀身上,冷笑道:“胆大妄为,死不足惜!”
沈月檀连半个字都未说出口,就见杀气四溢的刺目金光遮蔽视野。
触怒天人,连他自己也以为如今是必死之局,手足僵硬发冷,全然无从抵挡。
然而金光散去,这青年却依然好端端站在原地。一个几近透明的曼荼罗阵有若盾牌般竖在面前,将他护得毫发无伤。
沈月檀心思急转,就见那拱卫天神的圆鼓环突然徐徐旋转,宛若打开了环形大门,一个相貌同紧那罗王极其相似的金发天神在门后显出了真容。
素来温润如春雨的乾达婆王,竟难得露出了面如寒霜的神色。
紧那罗王眉头微皱,侧头看去,抱怨道:“兄长为何想不开,连这些修罗界的劣等种也要救?”
乾达婆王怒道:“放肆!你身为巡查使,肆意妄为,犯下大错,竟还不知悔改。动摇六界根基,如何向天帝交待?”
紧那罗仍是皱着眉,强硬回道:“兄长未免言过其实,不过杀了些劣种,后续的杂鱼源源不绝,何至于动摇根基?”
乾达婆王却不肯在修罗众前同其弟争论,只盘膝坐在妙音鸟背上,轻轻拍了拍妙音鸟后颈,穿过圆拱门,两手结印,肃穆诵经。
他身后泛起层层涟漪,自每个涟漪中心都飞出一只纯白如雪的妙音鸟来,不觉间汇聚成一片密云遮蔽天空,鸣叫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动人华美的盛大曲宴。
成千上万死气沉沉的眼睛动了动,数不尽的残肢断臂跟着动了动,断绝的生机重回躯壳,满地修罗众死而复生,茫然自地上爬了起来。
紧那罗王脸色剧变,“兄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