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法相并非是燃香当真能同九重香一般贯通天人界,而是当初封禅台上, 乾达婆王神不知鬼不觉留在佛牌中的一道识, 用一次少一次,不可再生, 十分珍贵。是以难免叫他心情不好,脸色便是一沉。
乾达婆王却只看着沈雁州, 肃容道:“修罗四王,理应各司其职。罗睺罗王掌四方之兵、司卫戍之职, 若有大战, 则必身先士卒。然而你道种毁损、境界跌落,久不见起色, 若遭遇天魔来袭, 以你如今的修为去应战, 自己送命事小, 连累修罗百姓事大。”
沈雁州依然不动声色, 手中的纤细香线连晃也不曾晃动一下,“上神特意提及此事,想必是有解决之法了。”
那小小法相却突然笑了一笑:“哪里来的上神,天人与修罗,原也并无什么区别——解决之法自然是有的,你可曾听闻过第八轮?”
沈雁州默然摇头,沈月檀却眉头微微一动,末了仍一言不发,静听乾达婆王续道:“七轮藏于体,道种蕴于中,是以人身为媒积累修为。然而人力有限、大道无穷,若囿于一具躯壳,以身为洪炉则难成大道。第八轮在体外,可得真知真见、再无虚妄障目,便是以天地为洪炉的修炼之道。”
自乾达婆王提及第八轮,降神香突然加速燃烧,一句话之间就烧到了不足一指长,且越烧越快,眼见就要燃尽。
乾达婆王似也察觉了,语速也随之加快,说道:“破而后立、无中生有;一法既通,万法皆可;积恶行则结业,积善行则结果……我言尽于此……”
线香燃尽,烟云消散,漫天天花自然也散了干净。沈雁州摊开手,降神香烧得丝毫不剩,连灰烬都未曾留下一星半点,一切恍若梦境。
只是乾达婆王的一字一句,都尽数记在了二人心中。
沈月檀总以为自己虽然少时多舛,大体还算顺遂。既得遇名师,又幸获至理,却想不到人外有人,如今看在眼里,委实有气。
沈雁州虽然幼年时颠沛流离、少年时受尽压迫,却换来离难宗、问道宗两宗的支持;虽为救人而自毁道种,却反倒因祸得福,得天人亲授第八轮修行之法。
如若一路只需阔步前行,这世间再无任何阻碍他之物。气运之强,天下无双。
沈月檀不由生出了几分嫉妒与慌乱来。
仿佛他耗尽力气追奔,那人依然越行越远,只留下一个冷淡漠然的背影。总有一日,就连背影也追不上。
——凭什么?
沈雁州一心想着乾达婆所言,未曾留意沈月檀神色阴郁,只沉吟重复道:“破而后立、无中生有;这一句出自大五经中。积恶行则结业,积善行则结果;这一句我也见过……”
他去靠墙的书架上取了本破旧的书册,熟门熟路,显是平日里取惯了的,则是摄政官往日里不离手的一本闲书。那书册封面空白,书页发黄陈旧,颇有些年头。沈雁州小心翻至中间某页,快速一扫,颔首道:“果然是这里。”
他递给沈月檀看,那却是个近似于胡诌的野史逸闻,不足千字,唤作《天帝除魔说》。提到六万年前,曾有一名强大天魔作乱六界,荼毒苍生、杀人如麻,更企图吞噬六界。天帝与其大战百日,将其斩首。那天魔却是个不死之身,天帝便将它双手双腿也一道斩断,头颅镇于天人界,身躯镇于修罗界,左右手臂、左右足则镇于其余四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