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五脉轮若真打起来,两败俱伤是小事,只怕连累师罗城也要倾覆于一旦,难怪谁也不敢拦。
沈雁州神色不见变化,又问道:“那执事是什么人?伤得如何?”
侍从道:“卑职瞧着那人面生,已派人去打听了,如今只约莫知道他姓温,是抱竹园里新来的执事。他被削下整条左臂,只是两位公子僵持,无人敢动,只能暂且给他用些药止血。如今只怕救治不及,那条手臂就保不住了……”
抱竹园是豢养灵兽的园子,建在山脚以上、山腰之下一处广阔峡谷之中。沈雁州一行人驾着各色鸾鸟猛禽拉的车,抵达得十分迅速。抱竹园中闲杂人等早被驱散,竹林假山、凉亭兽棚各处,有层层黑曜军布防,个个神色如临大敌。
为首的将领身形魁梧,肤色微黑,一脸的络腮胡,约莫三十出头,沈月檀不认得。那将领对沈雁州简略行礼后,遂引二人前往事发地,则是在一片荒地围成的饲养场外。
叶凤持仍是一身朴素竹青衫,孑然而立,略显瘦削的身躯站得笔直。
隔着五六步开外,与他对峙的青年衣着华贵,闪闪发亮的石青地多彩夔龙锦裁成的交领锦袍,外头罩着银灰色的八宝云纹织金缎半臂罩衣,连收束的腰带都是数十块白玉牌串着金丝,中间点缀着数不清的莹润米粒珍珠。压袍的玉佩、随身的香囊,件件精美绝伦,更衬得他风仪出众,矜贵无双。
那青年身量与叶凤持相当,挺拔高挑不遑多让,又兼神色柔和,嘴角含笑。
一个是雪峰壁上、青松料峭结霜;一个如瑶池水畔、玉树琼枝横陈。
竟如两颗明星争辉,一样的光彩夺目、气势惊人,彼此都压不住风头。令人险些将不远处躺在血泊里呻||吟的一名中年男子与一旁照料的两名侍童给忽略了过去。
那俊美青年自然就是温桐,纵使被叶凤持横眉冷眼相对,依然笑得君子端方,和缓道:“叶兄虽然口口声声说温知秋此人罪不容恕,然则到底所犯何事?可有人证、物证?总要妥妥帖帖审了,实打实以罪证服众才是。”
叶凤持道:“在下再三强调,兹事体大,不可对外人言。你若执意护着他要说法,在下亦可暂且留他性命。只需将人交予罗睺罗王私下审问便知端倪。”
温桐略略敛下眼睑,柔声叹道:“叶兄有所不知,这位温知秋温执事,若论辈分,还是在下的一位远房堂叔。温氏祖训,落在‘公严仁孝’四字上。我温氏数百年来严加管束族人,战战兢兢,不求有功于社稷,但求无过于黎民。堂叔若是犯了错,在下这就依着旧例上报祖父,严加审讯,一旦查清罪行,绝不姑息。叶兄以为如何?”
那中年男子因了失血与恐惧,不断瑟瑟发抖,颤声道:“堂侄、堂侄快救我!这厮在血口喷人,堂叔……是清白的!”
温桐只略略侧头,给侍童使了个眼色,那侍童便取出一片墨绿的叶片递到温知秋嘴边,低声道:“这是四叶雪晶参的叶子,能活死人肉白骨,堂老爷请含着不要动。”
温知秋知道这宝贝难得一见,急忙依言含了,果然一股暖流徐徐发散,护住了伤口。只是这样他便开不了口,只得焦急拽拽那侍童,示意他多为自己说几句话,侍童却只在一旁细心看护,并不开口说半个字。
叶凤持自然也瞧见了,只摇了摇头,说道:“我以为不妥。更何况这样珍贵的灵药,浪费在罪人身上,灵药若有知,难免要嚎啕大哭一场,悲恸于自己所救非人。”
沈月檀走近时,凑巧听见了这句话,不由暗中叹了口气。叶凤持这个傻子,好端端地何必平白得罪人。
若换了沈月檀自己,只怕当即就要翻脸:我的灵药,我爱给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