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蓉更是当场就讽刺:“看什么看?怪不得五班的成绩老是上不去呢,感情胡老师你成天不好好上课,就忙着研究这些东西?学校那么多老师和校领导花了半年多时间辛辛苦苦编的复习教材,你觉得还不如自己在新华书店买的这些杂书好,胡老师,你什么意思啊?你这么能耐这么厉害,五班的成绩怎么还是倒数第一?”
李玉蓉是前些年才到校的新老师,背景奇深,但资历不厚,因此一路下来优渥的福利,自然掠夺于其他本该享有它们的人。
编制名额、省城进修、良好教师评选……甚至在李玉蓉来之前,胡玉还曾经是一班的班主任。她俩的矛盾全校皆知,以至于李玉蓉连去五班上课都表现得格外不尽心,可她那么牙尖嘴利,胡玉个老实巴交的中年女人哪里抵挡得了,时常就如同现在这样,被讽刺得面红耳赤还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气得眼泪汪汪。
其余几个老师为李玉蓉的刻薄眉头微皱。但老师这个职业说起来高尚,设身处地其中,不过也就是普通的职场。一边是校领导敢光明正大盘剥福利的老教师,一边是随时能进出校长办公室的关系户,为前者而得罪后者,明显是得不偿失。
李玉蓉见胡玉瘦弱的脊背都被自己讽刺得佝偻起来,冷笑一声,还想再说,却被哐的一声巨响吓得忘了开口。
所有人都下意识循声望去,教师办公室门口,一身校服的林惊蛰正双手揣兜面无表情地看着屋里。他收回踹门的脚,目光在瞠目结舌的李玉蓉脸上瞥过,好像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做一样,朝胡玉道:“胡老师,去上课。”
校服很宽大,套在他高挑瘦削的身体上,明明非常普通的样式,却有一种格外不同的气质,看得人怎么都移不开眼睛。
胡玉擦了把眼泪,感激地点了点头,匆匆收拢教材走了。
林惊蛰又盯着李玉蓉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直到那张白净瘦削的清秀脸蛋离开视线,李玉蓉好像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后知后觉地怒火中烧起来:“你们看看他,这像什么样子……”
可惜并没有人同仇敌忾,其他班主任反倒还都有几分窃喜,谁也不想听她的抱怨,借口上课匆匆跑了。
李玉蓉这堂课上的是五班的英语,想到要去给林惊蛰那群人上课,她心里就很不得劲儿。随便收拾了几本教材,拿着潦草备了几句话的课,她决定这堂课还是照旧让那群垃圾学生自习,不过在宣布自习之前,她一定要好好训斥目中无人的林惊蛰一顿。
谁知刚踏进五班的大门,她连口都还来不及开,便被内里五十来个学生的倒彩喝得险些蒙圈。
“李玉蓉,滚蛋!李玉蓉,滚蛋!李玉蓉,滚蛋!”
五十来个学生啊,一边拿书拍着桌面一边齐声嚷嚷的音量,山呼海啸一般,震得李玉蓉连脚都迈不开。
她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等到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浑身都气得哆嗦起来。
林惊蛰坐在最后一桌,靠窗,一手支腮,一手夹笔,懒洋洋纵观整班同学在同桌邓麦兴高采烈的指挥下引来了教导主任,又惊动了几个校长。
学生集体罢课,这在一中建校以来前所未有,对一个老师来说,没有比这更大的羞辱了。纵使这羞辱来自于一帮自己从未认真教导过的学生,李玉蓉也觉得难以接受,她靠在走廊上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顶着锃光瓦亮秃头和巨大肚腩的一中校长陪在身边,正一脸心疼地安慰着她。
教导主任带回沟通未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