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又一次地被巨浪抛向高空,又被万丈雷霆贯穿而过,仿佛整个身躯都要撕裂开来,偏偏又维持着知觉,轰然砸下海面,摔得四分五裂,再被浪潮拼凑完整。
这种刺激让她分不清自己是昏迷还是清醒,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上一次,是婉转莺啼中,偶尔夹杂一声高呼,这一次则只剩下惊叫。
无法停歇的、高低起伏的惊叫。
江遥也同样大汗淋漓。
当雷霆的威力收敛到凡人可承受的范围,不仅不再让人恐惧,反而成了凡人手中的利器。就像席卷山岗的野火,也能收束为灶台煮饭的柴焰一样。
随着最后一次摔落,林曦仿佛直入无底深渊,两眼翻白,晕厥过去。
江遥犹未尽兴,但顾虑到她身子娇弱,只也能忍耐收心,平复气血。
过了许久,林曦才悠悠醒转,两眼无神盯着屋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曦,你没事吧?”江遥拍了拍她脸颊,顺着柔腻的肌肤滑下。
若是在往日,她必会脸红心跳,暗生情丝,但此刻却如槁木一般,一动不动,恍若未觉。
江遥有些被吓到了,凑过去听她的呼吸心跳,又问:“阿曦,你还好吧?”
“没……事……”林曦无力地回应,眼睛半闭半睁,又渐渐昏睡过去。
听着她浅浅的呼吸,江遥略微失望。他本来还盼着林曦再说出“还要”那两个字的。
室内,春光暖暖。窗外,夜风凛然。
有人埋头酣睡,有人彻夜难眠。
秦良玉与左丘明月相对而坐。
秦良玉披头散发,满眼血丝,一杯又一杯地往嘴里灌酒。
不知多少杯下肚之后,他忽然被呛着,剧烈咳嗽不止。
酒水从嘴角、鼻孔喷出来,顺着下巴流下,胸前衣襟都被染湿。
如此狼狈仓皇的模样,哪里还有昔日翩翩公子一半的风采?
左丘明月心怀不忍,递过去一方手帕,却被秦良玉推手格开。
“用不着你可怜我!”秦良玉缓过一口气,发出癫狂般的笑声,“你还是省点力气,可怜可怜你自己吧!”
左丘明月对他的嘲笑不以为意,幽幽一声长叹后,将手帕放在桌上。
“良玉哥,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觉得我贪慕虚荣,只是爱你富贵,才对你百般讨好。可是,在真正遇上爱情之前,哪个女孩子不是这样呢?只有在遇到那个人之后——”
“行了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秦良玉不耐烦地打断她,又拿起酒壶倒满一杯,“我们都没几天可活了,我只想喝个酩酊大醉,然后好好睡上一觉。这该死的假酒……来,你也喝一杯!”秦良玉把酒杯推给左丘明月,“喝!”
左丘明月按住酒杯:“良玉哥,你别这样,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定有办法的!”
秦良玉拿眼斜睨她:“我叫你喝酒,你喝不喝?”
左丘明月见他勃然作色,只好拿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皱着眉头咂舌:“好辣!”她连吸几口冷气,“良玉哥,你听我说——”
“先喝酒!”秦良玉敲了敲桌子,朝杯中一指,“喝完!”
左丘明月眉头拧紧,看了看剩下的大半杯酒,在秦良玉的逼视下,抬头仰脖喝了下去。
“咳咳咳……”她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面颊肉眼可见地涨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