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了阁楼,走在楼梯上,年久的木板发出吱呀的响声。他想起两天前来到这里的时候,楼道里古典传神的壁画还栩栩如生,如今都已剥去红妆,伤痕累累,仿佛历经了数百年时光的侵蚀,满目苍凉。
屋里没有动静。若不是那股低沉浑浊的呼吸声,江遥都要怀疑秦良玉是不是已经死了。
他轻轻推开房门,只见屋里潮湿且昏暗,一股浓郁的臭气扑面而来,激得他皮肤微微刺痛尽管封闭了嗅觉,但这臭气几乎凝为实质,直接渗入毛孔,连触觉都深受影响。若换成另一个人来推门,恐怕当场就会熏晕过去。
江遥忍着不适,看见秦良玉两眼无神地仰面躺倒在地上,身下一大块湿漉漉的液体,不知是酒水还是尿水。尽管神志已经不太清醒,但秦良玉手中仍紧紧抓着一个褐色木偶,江遥只望过去一眼,就察觉到木偶上残留着极度诡异阴森的味道,让人头皮发麻。
“秦公子,你还好吧?”江遥礼貌性地问了一声,也不指望他能回答。
秦良玉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喘息声,一动不动,好像失了魂魄。
江遥伸手去拿木偶,刚要摸上它脑袋,心里突然发寒,生出一股不妥之感。他收回手,环顾四周,找到一根玉簪,用玉簪插入木偶眼洞内,将它挑了起来。
做这个动作时,他耳边依稀听到一声凄厉尖锐的嚎叫,隔着重重时空,仍让他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木偶的眼洞看上去深不见底,里面似乎藏着一个隐秘的空间。江遥将玉簪挑高,本应该顶到它头顶,然而却空无一物。眼看木偶慢慢朝他手指滑来,他不敢让这邪门的东西接触自己,手指微微一动,又将玉簪压低,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站直了身子。
江遥又低头看了一眼秦良玉,发现他两眼直勾勾盯着自己,似乎恢复了清醒。但他眼中泛着一种妖异的光芒,似乎对自己满怀杀意,只是被更多的恐惧所压制,不敢贸然动手。
“秦公子,你有话要对我说?”江遥柔声问。
秦良玉没做声,只用那种妖异的眼神看着他。
江遥与他对视片刻,道:“你累了,休息吧。”
说完,他转过身,朝屋外走去。
就在江遥转身之后,秦良玉脸上的表情倏然变化。他蓦地伸出右手,也不像要偷袭,倒像是求救。他张大嘴巴,似乎想喊出一句什么,却又马上闭紧了。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操纵着他,让他此刻的动作自相矛盾,最后眼睁睁看着江遥走出门外,脸上只余下无比狰狞扭曲的表情,眼瞳中透出彻底的绝望。
对于身后发生的事情,江遥并非一无所觉,只是他并不想回头。
对江遥而言,秦良玉现在是否正常、甚至是否还是本人,其实都没那么重要。重要的只有一点这具名为秦良玉的皮囊,将在约定的那个时间,死在宫勇睿剑下。
四名人仙将见证这场写好了剧本的战斗。
结局已经注定,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写,邪神天魔,谁也不行!
江遥沿着楼梯往下走,手上玉簪挑着木偶,没有半点摇晃。凭一个剑道宗师的手腕技巧,哪怕是在山林间腾跃攀爬,做到这一点也并不困难。但他看见两旁的墙壁都受到一种无形力量的影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开裂、风化,碎块一片片剥落,仿佛正在经历末日般的浩劫。他立即加快脚步,冲出阁楼,转过回廊,看见仍在院子里的血帝尊,欣喜地叫起来:“老姜,这个小玩意儿送给你了!”
他手腕一抖,木偶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朝血帝尊手上落去。半空盘旋的黑雕仿佛受到惊吓,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