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妍微扭过头,素来清冷倔强的一个人,眼眶就那么红了。
段少言还记得他第二天早上醒来,母亲的身体已经冰冷,枕头边一瓶药,当时也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药。
他冲出去找邻里求助,许久都没有人愿意搭理他。
再后来,还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奶奶帮他叫了救护车,车子赶来之后医生就判断他母亲半夜里就已经死了,没有救的。
那半块抹茶蛋糕放在桌上,里面还有红豆酱的甜蜜,奶油霜的温婉,鸡蛋糕的细腻。
只不过夜里已经有老鼠啃过了,啃的七零八落,那些甜蜜温婉和细腻,就和他的母亲一样,都成了枯萎在昨天的记忆。
段少言并不知道母亲究竟为何而死,后来段老爷得知了真相,也没有和他去说。
那天她接了订单,连夜做了四十多份点心,去给学生们送去。而打电话的学生其实就是炸酱面老板娘的女儿,怀着恶意的捉弄,让她去学校送餐。
车子当然是推不进校门的,保安拦着她不让她进去,她就急着解释,也没有人听她的。
那时候正是课修,定了餐的女学生带着一大帮朋友,来校门口嘲笑她,骂她骚/货贱人,娼/妓狐媚子,孩子们吼叫的很开心,有种审判者的正气凛然,哈哈大笑着,隔着校门栅栏,有人嘲她喊道:“婊/子做的点心,谁要吃?还驴打滚呢,驴都嫌你做的东西太臊臭!”
有一瞬间她倏忽抬起头,双手紧紧攥起,眸中寒光乍现。
那种眼神太吓人,竟逼迫得那群孩子都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但她最后还是颤抖着,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默默地捡起了掉落在地的几个塑料袋裹着的点心,放回车上,又推着车缓缓地,疲惫地走远了。
点心做多了,她又没有放什么不该放的东西,此时正是盛夏,如果今天卖不掉,那都会馊掉的。
她就坐在路边卖,也不会吆喝,有人来问了,她就抬起苍白的小脸,柔和温声地回答几句,别人若是要买,她就说谢谢,别人不买,她也就呆呆地又坐回去。
天暗下来的时候,有个男人来她的摊子前,是方才学校里,试图把闹事学生都叫回去的一个学校领导。
“找了你这么久,还在卖东西?”
“……嗯。”
“不好意思,学生太小了,不懂事。”
她默默地:“……没关系。”
男人想了想,说:“你吃饭了吗?要不我请你去吃一点?”
“不用了。”
“就路边吃点小菜吧,也是我没管教好那些孩子,算我赔礼道歉。”
程妍微本来是不会答应他的,但是肚子真的很饿,兜里的钱又不够给孩子买答应要给他的奶油蛋糕,于是鬼使神差的,也就晕忽忽地推着小车,跟男人去路边的排挡里吃了些东西。
虽然不是太高档的食物,但真的有大块的肉,还有鱼虾,她埋头吃的很用力很认真,扒饭的样子像是呼哧呼哧的小动物。
男人结了帐,提议送她回家,或许是受尽了寒冷,这唯一的暖意,她实在不忍觉得是有所企图的。
于是两个人一起往家里走,她租的地方偏僻,胡同狭小曲折,深邃无人。寂静的黑暗里,那个男老师忽然就对她言语调戏,上下其手起来。
程妍微挣扎间几近崩溃,神志模糊时她抓住了推车上切驴打滚的一柄小刀,胡乱地就捅在了那个男人身上,一口气歇斯底里地,十多刀猛扎下去,等她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倒在血泊里,睁着眼睛……
她呆愣愣地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