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琼茵跟在其后,低声道:“头一次进入此楼,感觉有些不安。”
“那是因为孤月楼亦是灵光结界,其间法力充盈回旋,周而复始。你并非魔类,进入之后自然心神不宁。”
魔君提着灯在前慢慢走,楼阁长廊似无止境,两侧皆是紧闭的门扉,锁钥上皆有幽光闪动,也不知里面都藏着什么珍宝。
沐琼茵记得他之前提过孤月楼,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进入了其中,不由问道:“这里就是君上之前说起过的孤月楼?我听人说,孤月楼乃是君上自幼勤学苦读之所……”
“那是自然,不然何以坐上魔君之位?”
说话间,他在长廊中站定,掌心明光一现,斜侧门扉幽然荡开。
一抬手,那盏幽灯缓缓飞入,在屋中环舞一周后,四壁间便亮起了烁烁明焰。
他负着手走了进去,这房间看似平常,却是他事先就精心挑选出来的。
一室清幽,无人打搅,是两人独处交心的最佳地点。
撩起薄透帘幔,一地苇席银白如水,中间仅放置了一张古红矮几,几上青瓷瓶中斜插了一支素雅白梅。矮几旁的苇席上堆摞着诸多古书旧册。
魔君衣袍翩然地在矮几后席地而坐,长袖一展,示意她也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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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琼茵毕恭毕敬地跪坐在苇席间,恳切问道:“属下这样进来,不会影响君上的修炼吗?”
他一手撑着脸颊,斜斜睨着她,“本座不是每时每刻都在修炼的。倒是你,成天东跑西走的,几天不见本座就要上天虞峰找去了?”
沐琼茵一惊,忙道:“只是觉得君上忽然消失有些奇怪……”
魔君扬起唇角,露出几分讥嘲笑意,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情。“镜无忧,若是本座真的悄悄离去,你会不会十分失落?”
沐琼茵愣了愣,听出他这话的涵义,却又不便直说。只能含糊应答道:“失落?那倒是不会,君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又怎么需要通知魔界各人?”
魔君蹙了蹙眉,重又端正了身姿,神情亦随之变得肃穆凝重。“那就好……其实本座最近有要务在身,不能随意走动,若不是刚才察觉到对面山间魔气笼罩,是断然不会离开孤月楼的。你虽是无心犯错,但毕竟已不是第一次,要本座如何惩罚你才好?”
“君上息怒,属下当时也不知君上会忽然出现……其实属下自己也能……”
——自己也能脱险?!
魔君心头一沉,即刻打断了她的话,正色道:“不要乱找借口。本座只问你,打搅了我的清修,你该不该领受责罚?”
沐琼茵看他根本不给自己辩解的机会,只得道:“那么君上想如何责罚属下?”
这问题却让魔君愣了一愣,之前光想着如何顺理成章地将她引入孤月楼,随口一说的问题,就连自己都没想到最佳答案。他其实不善言辞,平时戴着面具还能伪装出凌厉霸道之风,如今面具已碎,竟好像无形中少了一层保护的屏障,连脑子都转得迟缓几分。
“……责罚么,自然是要很厉害的。不如你自己想想,说得恰当了,本座就依你说的来做。”魔君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微微扬起下颔,负手踱到她背后。
这样好,不正面相对,避免了露怯。还能偷偷观察她洁白无瑕的后颈,以及乌黑如墨的长发。
她的耳坠是两串碧绿的珠子,莹润如水,微微晃动。
他站在后方,手指有些发痒,可是理智却又告诉他不可轻举妄动,否则真是辱没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