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定不下来去维衡一区还是二区的时候,她的养母说过一句,“猗猗这种护起短来不用看青红皂白的性子,太重情了。”
一区用杀戮来替代,可太重情的性子,注定去不了二区。
那些沉溺在任务对象里,情愿陪着生老病死再不回来的人,二区每年都有。
她养母这话没说错,虽宋槿还不到她“不看青红皂白”的行列里,但毕竟也是她想着要护在羽翼下的。
所以宋槿这句解释一出,竹猗怒气全消不说,还有些心疼,将那个念头远远地就抛到了天边,只是她也没将话说死,只摸了下宋槿的脑袋瓜子。
“你之后若是后悔了,随时来找我。”
宋槿看了眼她,伸手握住了她的食指,小指甲一下下轻轻扣着她指腹,声音里犹带担忧,“您真的不生我的气?”
“恩,”竹猗点头,把新上的燕窝朝他推 “等你吃得胖胖的,本宫就不气了。”
她这自然是有些玩笑的话。
可宋槿却当了真,松口气的同时,自个握着那调羹,将一盏血燕吃了个干净,又往嘴里塞了好些肉食,两颊都被塞得有些鼓起。
竹猗看着好笑,又给夹了些蔬果,让他慢些吃。
整个除夕宴下来,最爱闹腾的长公主没说过几句话,却也贡献了最热的议点。
她带来的那位模样甚好的小男孩,真是极得长公主宠爱,有这么位在前头挡着,只要那孩子争气些,以后前途必不可限量。
几家心思活络的,已想着将家中样貌出色的小辈送过去一同教养了。
不同他们这见利便趋之若鹜的欣喜,同样见着了长公主对宋槿的宠爱的小皇帝却气哼哼地回了守岁的归阳殿,等转头看见长公主牵着宋槿的手进来,握着小拳头就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一把将他推到在地。
宋槿往后倒时怕扯了竹猗,立即就放了手。
偏偏他今日出门前被盯着裹得极厚,小皇帝又突然像颗小炮弹般撞过来,一下就被他撞倒,还在地上圆润地滚了几圈,晕乎乎地站不起来。
小皇帝攥着小拳头,挡在竹猗身前,掷地有声地宣布,“这是我阿姐!”
所以该牵我的手,该把好吃的推给我,该对着我温柔地说话,才不是你!
谁都听出了小皇帝话里的占有欲,那奶声奶气地腔调,听着还好像真有那回事——如果长公主没有带头笑了场的话。
竹猗是真觉得有些好笑,她难得弯腰亲自抱起小皇帝,理了下他的头发,“莫不是还有谁要来和你抢阿姐不成?告诉阿姐,阿姐帮你去揍他。”
小皇帝哪有几次听见过凶巴巴的长姐这般好说话。
他立即就有些羞怯,将脸埋到了她肩上,显得有些委屈,“阿姐教他读书还陪他习字,都不陪朕。”
这下知道自己是个“朕”了。
竹猗单手抱着他,朝被侍女扶起来的宋槿递了一只手,示意他过来牵着。
宋槿倒是懂事得很,只拉住了她的衣袖,让她两手都抱着小胖墩皇帝,免得累着。
竹猗带着两个小的坐下,小皇帝坐在她身侧,宋槿则坐了下首。
她捏了下小皇帝肉呼呼的脸,想着宋槿不知得养到何时才有这个肉团般的模样,“还想着阿姐教你,你不想想,是阿姐的学问好,还是太傅们的学问好。”
眼下反正没有太傅,小皇帝很想倒戈来着,只是繁朝谁不知长公主文不成武不就,不管学什么都喊苦,先帝疼惜她,往往就抬抬手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