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旁观的王传恭更是震惊而无以复加,重复他的话道:“甚么?甚么般若掌?是少林七十二绝技的般若掌么?”他话在口中,眼却望着那口大缸。只见缸及地面,周围几米的青砖纷纷一陷,竟生出裂纹。而那缸中的清水一滴未洒,却宛如滚水般沸腾不止。他那缸前的白衣师弟望见来的一刀,右臂向水中高落一击,激起三尺飞浪。
那清水飞浪犹如一道帘幕般隔在了方天至和迎面一刀之前。水珠万点飞溅,映照在方天至的黑眸之中,他宛如过去十几年在罗汉堂后练功一般,两臂直出,朝前推出了金刚掌第八式,“神气东来”。日光隔水照耀在他的掌指上,只见掌未及水幕,那水便粉身碎骨般炸裂开来,朝那持刀的青衣汉子飞去。
那汉子只觉迎面真气鼓荡,犹如排山倒海,胸中脏腑一痛,烦闷欲呕。崩溅而来的水滴流光溢彩,朝他兜头罩来,他眼中忽而剧烈一痛,涌出的也不知是水是血,他又恐又惊,大叫一声:“师兄救我!”
此时那一刀已在方天至胸前,他白玉般的手指不慌不忙,犹如拈花摘叶般,向上轻轻一捏,精钢刀刃当即断作两截。那盲眼汉子天昏地暗之间,还不知晓,不顾周身被水珠打的生疼,回刀归身,不敢攻击,而是将刀舞将起来,严守门户。
自抛缸到刀断,其间不过两三招,眨眼呼吸之瞬。众人为这白衣僧人如此神功所摄,竟一齐在这院中站了这片刻,无人动手。此时见那盲眼汉子一套刀法使出来,烈烈生风,威锐逼人,几十招下来身周竟有一道闪闪刀幕,显然并不是个任人拿捏的孬货,称得上是用刀的一流高手。再想到他竟毫无还手之力的被人打到眼瞎,连舞的是断刀也不知,不由觉得惊心动魄,众人还自发呆,只见方天至踏过水缸,也不理那瞎眼的汉子,朝院墙旁的青衣人飞身而去,二话不说,天降一掌扑落在他头上。那汉子不敢不接,又不敢接,他虽然正靠在两丈高的院墙边上,但轻功稀松,哪里敢当着这杀贼的面跳出去,硬着头皮大喝一声,使出看家的一套掌法,举起双手与方天至对了一掌。
众人只听喀拉两声,那大汉惨叫一声,两条手臂异形怪状的一扭曲,血登时染了一袖子。方天至对了这掌,人如一羽鸿毛般朝地面飘落,未及落地,左手朝那汉子后颈衣领一拎,将他整个人抛到院中,那舞刀的汉子不知,感到异风来袭,登时提刀迎击,刷刷两下,将那晕过去的大汉砍死了。
此时再看,那倒毙的大汉两肘衣裳破损,刺出两截新鲜白骨来。而他脑袋上的斗笠翻落,竟露出一个光头。
盲眼的青衣人分明知道自己砍中了人,此时见自己竟然真将人砍死了,不由讶异,片刻后反应过来,大叫道:“师兄!师哥!师哥是你吗!”说着两眼留下一条血泪来,茫然四顾,刀也不舞了。
方天至瞧他模样,脑中忽而有些清醒了,不由微微一愣,那阵杀意也转瞬消散无踪。这会儿功夫,周围众人也反应过来,再复砍杀混战起来。
方天至仍怔怔站着,望着那瞎眼的青衣人。几百年来,他也没曾想过杀人这回事了,这一刹那间,过往杀人如麻,遍掀血雨的自己又划过脑海,方天至忽然极为心窒,不由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向他的佛祖惴惴不安的轻声道:“阿弥陀佛。”
他又睁开眼,眼见面前厮杀,忽而手足无措,竟不知该如何动作。正当时,面前宅子里闪出几名女郎,提剑杀入院中。这些青衣人虽是江湖好手,但在峨眉派弟子眼中,却也不值一提,三下五除二,纷纷被剑刺翻。镖局众人见又来了帮手,不由精神一振,专心收拾身旁反叛的镖师。